秦天被他逗乐了,笑个不停。他又问她休假得如何了,什么时候回来?

她没告诉他去了尼雅,更没提童仲元也在。童仲元和她同行的事,她相信他谁也不会说,连宋岁阳也不知道。她不想唐执徐在大洋彼岸还为她的鲁莽担心。经过沙尘暴一事,她知道是她错了,童仲元是对的。

比起这些善意的隐瞒,更离谱的是她莫名其妙的心虚。她每次和唐执徐联系都是挑童仲元不在的时候,她竟不敢在童仲元面前接听唐执徐的来电。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想什么,别说她和唐执徐是正大光明的同事关系,即便他们真有点什么,也和童仲元无关。况且童仲元根本不在乎她的私事,他在乎的只是赶紧把活干完早点回家。

她又想,或许是她仅仅是出于礼节,不想在童仲元面前接听任何人的电话。但此刻,她手机响起。显示是元君若打来的。她心里一沉。国庆长假,元君若没事绝对不会打电话给她。她立即划了接听。

“秦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吧。”

“有事说事。”

“是这样的。节前我跟你说过,南博刚收了一批青铜器,让我们帮忙测定一下年代么。我做了取样,让机器先分析起来。想等节后出报告。今天正好带我家亲戚参观上博,我就顺便到办公室看一眼结果。发现,这批青铜器的年代完全一样,都是 2700 年前的。”

秦天提着心听他慢条斯理地说完,松了口气。

“同一批来的青铜器,年代一样很正常啊。”

“但是,”他的声音充满了疑惑,“它们的铭文不一样,有些是春秋的,有些是秦朝的。”

秦天愣住:“你没看错吧?”

“我……我也不能确定。其他同事不在,我自己查了资料。应该,没有看错。所以……有没有可能,热释光测定仪坏了?南博希望我们节后能给他们出报告,如果机器坏了,那节后可能来不及。”

秦天下意识咬起了手指:“你先把报告打出来,重新取样。然后,等我回来。”

“好。那你 8 号上班进馆?”

她看了童仲元一眼,今晚回酒店,明天驱车 9 小时到乌鲁木齐,如果直奔机场,后天一早就能到上海了。但是心脏不好最忌熬夜。

“我 7 号进馆。”

她挂了电话。童仲元望着她:“馆里有事?”

“嗯。新疆博物馆不能去了。后天回上海可以吗?”

“我没问题。”

他按掉了双闪,重新发动了汽车,开往回旅馆的路。前面提的事,仿佛从未说过。

她望着他的侧面,他大概早就想提醒她了,却一直没说。有什么关系呢,她已经 30 岁了,不是 9 岁。不要怕伤到她,她早已成长到经得起任何风浪。

“我妈的遗物,就在我爸的那些箱子里。我已经看过了,什么都没有。”

他直视着前方,道路在他们无限延伸。那是来时的路,尽管反方向来看和来时有点变化,但他仍然认得出原野的轮廓,丘陵的起伏。

“记忆呢?关于你母亲的记忆里,有吗?”

关于母亲的回忆,那尘封已久的回忆。坚强与思念,她只能选其一。这一晚,这一路,她想起了韩文英。

她在世的时候,每天给她扎各种发型,照顾她的饮食,帮她理书包。秦允杰出差的时候,她们相依为命。在一日一日的重复里,母亲从未提及跟文物有关的话题。她甚至不知道外公是个古董贩子。母亲对父亲的工作并不关注,他不在的时候,她从不进他书房。唯一有点特别的地方就是她喜欢篆刻,闲来无事时,她会刻一些章送人。

童仲元说得有道理,他的猜测其实和秦允杰一样。既然汉鎏金板是韩家的传家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