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他简短地回答,声音比往常更清冷。
“逞强,”她温柔地反驳,眼神中有怜惜,“快回去休息吧。”
她坐了回去,又拿起一根取样管进行分离,再次投入到实验中。缭绕着他的她的气息稀薄淡去,将他松绑。
他的手指松开了门框,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在走廊里。
倾着耳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她甩了甩头,重新把精神集中到工作中。
王益坚枯坐在办公室里。已经是凌晨 4 点了。他无数次打陈馆长的电话,最初是没人接听,后来是关机。在他人生的高光时刻,一个工作才三个月的新员工毫无眼色地打他电话是太过火了吧。
直到天蒙蒙亮,他实在撑不住睡了过去。连手机响起也没听到。
秦天摘下防辐射眼镜,靠在椅背上,象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打印机“喀吱”地运转着,将 20 份鉴定报告逐一吐出。她用了最后的力气拿起报告逐一拍照,在微信上发给了王益坚。她想再打个电话跟他确认的,但她累得说不出话,她爬到一张空办公室桌上,蜷着身子瞬间进入了梦乡。
窗外,天色越来越亮,鸽子的咕哝声夹杂在清晨的鸟叫声中。秦天在睡梦中感到身体一轻,飘浮了起来,在云朵中缓缓移动,又被放到一片柔软的青草地上,一朵云彩飘来,温暖地盖在她身上。她舒服地叹息,抓紧云彩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秦天是被窗外的指挥汽车入库的声音吵醒的。她缓缓睁开眼,一时记不起自己身在何处,所见之处都是陌生。她睡在鉴定部的会客沙发上,身上盖着她办公室里的一条披肩。坐在对面椅子上刷手机的男人很熟悉。
“唐执徐?”她唤了一声,声音哑哑的。
他放下手机,面沉如水,淡然道:“我送你回去补个觉。”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上班?”她哑哑地问。
“不放心你。”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坐起来,彻底醒了。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唐执徐今天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但她还不来及细想,一件更重要的事冲进她的大脑。
手机!她到处找手机,手机不在沙发上。她跳起来,到热释光实验室的桌子上去寻找,她记得她是握着手机睡下的。但桌子上也没有。
“我手机呢?”她问唐执徐。他看了她一眼,走进她办公室,从桌上拿起手机给她。
她一看时间,已经超过 8 点了。她立即拨打王益坚的电话,然而直到跳断他也没有接。她重拨了一次,仍然没人接听。
她放下手机,应该是已经收到了吧。可能现在正忙着临时撤展呢。
王益坚面如死灰地看着手机,50 年内,50 年内,50 年内……所有的鉴定报告都指向一个结果。他抬起头看着墙上的挂钟,指针动了一格,跨越了 8 点。
他猛地抱住头,发出不可原谅的长长的回响不绝的吼叫声。
“啊!!!!!!!!!!!!”
崆博特展厅里,所有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就绪,正欢快地讨论着,像过年一样喜气洋洋。陈馆长巡视了一遍,问:“小王呢?昨天打了我好多电话,后来我手机没电了。这会儿他人在哪里?”
王益坚发疯般地跑进特展厅,挥舞着双手,大吼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