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余抚掌大笑起来：“不愧是老秦的女儿，有眼力。”

他放下保温杯，将佛像推开，地上露出一扇木门。阿晃拉开了木门，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陡峭楼梯。

秦天看了童仲元一眼，他向她微微点了点头。两人进入地下室。地下室的布置和上面的那间差不多，秦天环视一圈，区别是这里的都是真货。这次她的速度慢了很多。西安有地势加持，秦汉早唐文物居多，但她一圈看下来，心里也有判断。老余没自谦，她的确高看了他。他这里的东西，虽然都是真货，但没有珍货。更没有从未见过的疑似盗墓品。唯独一件汉代双耳漆杯让她有些兴趣，她从口袋里拿出手套戴上，将那杯捧到手心观看。这个耳杯，虽有明显的汉代特征，但图案却不是汉朝的，有着明显的西域特点，并不像是西安出土的，她竟没见过。

老余一直观察着她，见她别的都没兴趣，唯独只捧着这个耳杯，心中不禁感慨。所谓缘分，莫过于如此。文物也有自己的归属，它等了这么久，它的主人终于来了。

老余拿起一个盒子给秦天：“把它带走吧。”

秦天一愣，兴趣是兴趣，她可没打算把它带回上博去。

“这是你爸的东西，现在交给你了。”

秦天脸色微变，是秦允杰的？秦允杰竟然大胆到将买下的文物私藏在掮客之处？如若这样，那她当真从来没了解过他。

“是我爸把这耳杯放在您这儿的？”她沉声问。

老余拿过这个双耳杯看了一会儿，感慨道：“它在我这里已经待了 15 年了。我还以为永远无法兑现对陆医生的承诺了。没想到有朝一日，它等来了老秦的闺女。”

三十年前秦允杰在陕西搜索着有价值的文物，路遇一个老头正在购买古玩砚台。卖家说是明代的珍品，开价 800 元。老头犹豫不决，半天才解开破旧的皮带，从里面数出 800 元。

秦允杰一时不忍，提醒老头砚台是假的。老头感激不尽后离去，秦允杰却被人尾随打了一顿，说他坏了规矩。受伤的秦允杰只能自行去医院包扎，却不想老头竟是医生。陆医生医治了秦允杰，把他请回了家。

陆医生没有别的爱好，只爱收集古玩，满屋都是他的收藏。秦允杰见所有收藏全是仿货，不忍告诉他真相，想借口离开。陆医生见他神情已经心知肚明，告诉秦允杰，他无妻无子，只爱好古董。赚的工资都用来买古玩，只图一个自己喜欢。虽然这些都是假货，但对自己是有意义的。

陆医生又拿出一件汉代双耳杯来，问他这件是真是假？秦允杰仔细看了一番，竟拿捏不准。耳杯很有汉代特征，但花纹有西域的特色。秦允杰告诉他这一件要做进一步检验才能确定。

陆医生说这是他的一个病人出院后送给他的。他欲将这个耳杯送给秦允杰，说无论真假，留在他手里没有意义，不如送给有缘人。

秦允杰婉拒，告诉他这件很有可能是真的，会值不少钱。随后又介绍老余给他，说他要是喜欢古玩，老余手里的货还算靠谱。秦允杰留下联系方式后告别。

之后陆医生时常光顾老余的生意，把一家一当都投了进去。直至 15 年前，陆医生年迈患病，临终将这些年收集的古玩捐给了国家，唯独留下这一件。他试图联系秦允杰未果，便拜托老余日后若是有缘，将双耳杯交给秦允杰。

多年来老余不仅受陆医生惠顾，家人生病时也得过他的照应。便对他许了承诺，将双耳杯收起。这些年不乏有主顾看中它，但他坚守没卖。将来等他眼一闭，双耳杯何去何从也与他无关了。却不想，却等来了秦允杰的女儿。

老余把双耳杯装进了盒子，递给秦天。

“拿去吧。我也算了却一件心事。”

童仲元看了眼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