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回家过,但今天他应该有听到童仲元约她去操场啊。

“我还有点事,要晚点走。”

“我在校门口等你,等你办完……我们一起回家。” 他轻声说完,无法忍耐那几秒的沉默,又补了一句,“有道题想和你讨论一下。”

秦易章松了口气:“那明天吧,我早点来上学,到时候讨论。”

黄铮还想争取,但秦易章已经出了教室。

在去操场的路上,秦易章看到好几个七班的人,大概是她做贼心虚,一看到熟面孔她就立马低下头。这短短两百米的距离,她走得面红耳热。明明知道不可能,但中午她们说的那些,时不时地在她脑中掠过。

操场和平常没区别,下课后有学生在踢球,跑圈。她心中暗自骂自己真蠢,居然会在意张黎她们的话,童仲元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这样一个公开场合告白。不对,不是场合的问题,而是他对她根本就没意思,不管什么场合他也不会告白的。在他心里,她应该是没性别的人,她对他也是如此,她从来没有从异性的角度去看待他。在她心里,他依旧是曾经的童年玩伴。

心跳平静了,她站定在操场的边缘张望。一棵香樟树下,童仲元背着个很大的旅行包,看到了她,便走进了她的视线里,停在了距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没说话。

球场上爆发出的一阵欢呼声,几个女生结伴从树下经过,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

“你找我什么事?” 秦易章扛不住沉默,先开口了。

“道歉。” 他已经在脑海里演练了好几遍,“我正式向你道歉。上次的事是我不好,是我自作主张,做了伤人的事。以后不会了,你会原谅我吗?”

冲击让秦易章说不出话来,她有想过童仲元找她是想缓和关系,但绝不是以道歉这种方式。童仲元这人从小自尊心就特别强,哪怕真的是他的错,他也不说对不起,只会在行动上表示一下,请她喝瓶可乐,吃块巧克力什么的,那就是他所有的歉意了。

看到钱的那个瞬间,羞耻感超越了一切,她只有一个念头,把钱还给他,再也不想见到他。不是因为他做了多么恶劣的事,而是她在他面前无地自容。当时的她,唯有用刺伤他的方法来拯救低到尘埃的自卑。

这些天来,她有痛苦,有倔强,有赌气,但是没有恨。她怎么可能恨童仲元,他只是一个生活在幸福顺遂里的孩子,有为他挡风遮雨的父母,有优越的经济条件,有随心所欲的自由选择,他过着一个高中生所能想象得到的顶配人生。这不是他的错,这是他应得的幸运。也许他以为她忘了,然而妈妈葬礼的那一天,她永生难忘。在她的心里,童仲元不仅是一个玩伴,而是幸福的象征。即便是在她最悲痛的日子里,他的出现冲淡了她的悲伤。如果可以,她希望他能永远永远这么幸福下去。而那份幸福里,不需要有她的存在。平凡又绚烂的童年已经远去,他们都不是彼得?潘,到了该长大的时候,毫不犹豫,毫无选择地长大了。

在他说出“你会原谅我吗?” ,心一下子就痛了。他有什么是需要她原谅的呢,她何德何能,让童仲元向她请求原谅。

“不是你的错,” 她所有的刺都软了没了,她低头看着鞋尖,”是我太敏感了,我知道你只是想帮我。”

童仲元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每个毛孔都轻快了起来,他没押错,秦易章吃软不吃硬。他一道歉,她就心软了。

“是我不好,没有考虑你的心情,我这几天一直在反省,”他趁热打铁,道歉这种事,开口有点难,真的说出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我以后做事会多考虑你的感受,好吗?”

秦易章果然越发愧疚,应该道歉的那个人是她。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低不可闻道:“我也不对……还对你发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