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顺着布展方向,每一幅都仔细看。在认识唐执徐之前,她并不懂中国画,是见了他后才恶补的。

一圈走完,又回到了入口处。有对长相不俗的青年男女牵着手一边交谈一边走进来。女孩莫名有点面熟,她身旁的男人则相当有气质。她在脑中搜索着女孩的长相,突然想起,她是唐执徐的同事。三个月前,上博发现了春君大墓。她自从认识唐执徐后对上博也多有关注,看了那次的新闻发布会。

唐执徐正在和同行聊这次作品的灵感,瞥见门口走进来的竟是秦天和童仲元。他跟秦天说过不用来北京。早上开幕前,他收到了秦天名义送来的豪华花篮,是一个用蝴蝶兰、大花蕙兰和卡特兰拼起来的巨大花篮。偏他对兰花是很熟悉的,一眼就估出这一篮不便宜了。他知道这绝不是秦天的手笔,秦天最舍不得把钱花在虚头巴脑的地方。果然,署名处,那男人把自己的名字和秦天放在一起。

他看了一眼,叫人把这花篮放在了 C 位。童仲元,算是用他的方式向他致谢了,虽然还是这么让人不痛快。

所以,他断没想到在收到他们的祝贺花篮后,两人仍会亲自前来捧场。

“不好意思,”他匆匆地对书法老师说,“我有朋友来了,我先过去招呼一下。”

安妮的视线还停留在秦天身上,就看到唐执徐撇下了正在聊天的来宾,走了过去。

他说了句什么,秦天笑着回应。她的男伴向唐执徐伸出手祝贺,唐执徐望着他伸出的手,一个短暂的停顿后,与他相握了。

“你快去招呼别人吧,我们这么熟了,不用招呼。”秦天催促着他,“我和童仲元就随便看看。等下我们不过来打招呼了。”

“行吧,那你们自己看。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还特地过来干吗。”

“也不算特地,正好来北京也有事。”

童仲元含笑而立,当一个称职的陪衬。在唐执徐走开前的一瞬,他才蹦了句“回上海一起吃饭” 。唐执徐扫了他一眼,用鼻音应了。

秦天看他走了,拉着童仲元顺序开始参观。

安妮收回视线,她已经走到了最后一幅画面前。那是一幅仕女图,但与以往所见的仕女图不同,画中描绘的是仕女的背影。她并没有那种病弱富贵感,她高挑而纤细,她站在一座山头,正望着群峦叠嶂。虽看不到她的眼神,但看到了她的风骨和志向。

安妮喜欢这幅画。唐执徐的作品里很少有人物肖像,没想到他画人比花卉风景更有意境。她把目光投向他,秦天和她的男伴正从她视线里走过。她仰着脸正在和他说话,他停下脚步,从她头发上摘下了什么,笑盈盈地整理她的碎发,回应她。他们朝着下一幅画走去,留下一对背影。

一种难以言说的,奇特的熟悉感由然升起。她下意识地回过头,仕女望山图就在眼前。

刹那间,她知道她是谁了。

唐执徐那里总算告一段落,趁着空档,他三两步找到安妮。

“是特地过来的?不是叫你不要来么,下个月会来上海开的。”

安妮把手中的花束递给他。

“下个月是下个月。这是这次的花,恭喜了。”

唐执徐接过花:“什么时候回去?今晚我有应酬,明天中午有空吗?我请你吃饭,谢谢你还特地跑一趟。”

安妮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是什么时候起,礼貌也会让人心情低落了呢。

“好啊,那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秦天正和童仲元走了一圈回到入口处,看到有个女孩正在给唐执徐送花。女孩打扮得很吸睛,她好奇地多看了两眼。发现那女孩又美又优雅,气质倒和童仲元是一国的。

“走么?” 童仲元的声音把她拉了回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