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吧。”
等了又等,屏幕上跳出一朵玫瑰。
他笑了笑,点开她的头像,在备注名里退格,抹去了“相亲女”三个字。重新输入了两个字:安妮。
六月是伦敦最好的季节。大英图书馆里,阳光从巨大高耸的玻璃窗上洒落,铺满整个空间。
童仲元将竹简放回丝绒布上,摘下了手套。
“谢谢。”
工作人员从他手里收回盒子。
“不客气,希望对您有帮助。”
交接班的工作人员走过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小声讨论。
“又是他吗?他是大英博物馆的专家吧?最近申请过好几次了,都是看这对竹简。”
“是的。尼雅有了新发现,新开的大墓主人就是竹简上这个人。”
交班人员好奇地打开盒子,上面是他不认识的古老的文字。
奉谨以琅玕一,致问春君,幸毋相忘
天气很晴朗,阳光照耀古老的石板路,红色的双层巴士缓缓驶过,与黑色的出租车交错而行。
转过街角,是一条安静的小路。小花园旁边是维多利亚风格的联排别墅。他停下脚步,又走到这里来了。他转过身,想离开这里。然而,起风了。从去年夏天开始,未停止过的风,越过梧桐树叶,传来起起伏伏的绿色波浪声。
摇曳的树枝阴影笼罩着他,时间在回忆里倒流向远方。
六月的伦敦,空气中弥漫着玫瑰的香气,他在旅馆门口等着从上博而来的秦小姐。她从石板阶梯上飞奔而下,鸽子在她脚边飞起,阳光零星地在她脸上掠过,她奔到他面前,带着清新的初夏气息。
他向她伸出手:“你好,秦小姐,我是童仲元。”
惊讶又怀念的回忆在她琉璃般的眼瞳中闪耀。
每天他们在港口验收文物,傍晚在泰晤士河畔漫步;海德公园里天鹅发出难听的叫声,她捂着耳朵灿烂地笑。在剑桥小镇,他骑着自行车载着她穿梭在学院街巷中,把上学时的糗事当笑话告诉她。自行车清脆的铃声随着康河的水波一层层地荡漾。
他抬出手,挡住刺目的阳光。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的开始,结局会不会和现在不同。
不,停止吧,不要再想了。总是这样妄想,没有意义的妄想。他在心里模糊地喊,必须接受,这就是结局。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弯过黑色古典铁艺栏杆,走上台阶,贺午拎着购物袋在一座乔治亚式的联排别墅前按了门铃。片刻后,她拿出钥匙打开无人响应的大门。
虽然是古典结构的房屋,家具却是个性现代的风格。贺午在门廊放下了购物袋,叹了口气。还是这个样子,上周刚整理过的房间又乱得不成样子了。沙发上扔了几件穿过的衣服,咖啡桌上是几个没洗过的杯子,冰箱里的牛奶已经过期了,厨房的水槽里留着不知道何时放的餐盘,油腻的水渍上飘着不知名状的绿色黏液。
这种现象,是从童仲元半年前回到英国开始的。一开始,她以为是他出差半年太累了。回到伦敦那天,他来家里打了个招呼,饭也没吃就回去了。理由是想睡觉。那天他的确看起来很憔悴。后来他说要倒时差,闭门不出。两周以后她意识到不对劲了。一个母亲的直觉告诉她,并不是劳累那么简单。
表面上看,他的生活渐渐恢复了正常,依然端庄得体。但是在看不到的地方,他正在改变。他的食量在减少,每次过来吃饭都像在完成任务。体型明显削瘦了,话更少了。最重要的是以往他身上的锐意风发被不着痕迹的消沉取代了。她恍惚猜测,是不是他在中国遭遇了些什么事情没有说。佐证她这个猜测的是他的房间。房间是内心的投射。一向维护得整洁干净的房间变得凌乱不堪。她帮着打扫过几次,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