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岁阳说:“他之前每天早上都在二楼的小卖部买瓶装水。那天我想我来帮他买吧,在楼梯上正好看到你进了一楼咖啡厅。他就下楼去买了咖啡。后来我看他每天早上都会喝杯咖啡了。”

秦天一怔,这几天她倒是在咖啡厅遇到过童仲元,随口聊几句。但这只是巧合吧。他在伦敦港口那几天,也是每天早上一杯咖啡。

“大概是因为欠了我的钱,总要对我热情一点。”秦天趴在桌上无精打采地总结。

宋岁阳知道秦天帮他搞定移动支付的事,也叹了口气:“说得也是,他这样的人应该头一次欠别人的。”

秦天却抬起了头。头一次欠别人的。对呀,不光他欠了她的钱,说起来贺午也亏欠了上博。当年上博待她不薄,她却去了大英博物馆,造成上博修复部后继无人的局面。老话说母债子偿。他童仲元传授点技术给上博的人怎么了?大家彼此两个国家,又不会抢饭碗,至于这么小气么。宋岁阳说得没错,她也觉得以童仲元孤高的性格,理应不喜欢欠人情。与其偷偷摸摸设计他,不如开诚布公跟他谈合作,说不定他反而会同意。

事不宜迟,再拖下去,以他的速度,转心瓶没多久就修完了。秦天进了办公室发了条微信给他。

“晚上有空吗?”

过了一小会儿,他回复:“什么事?”

“请我吃饭。”他说过要请她吃饭,言出必行。这个理由最稳妥,不会被拒绝。

果然他说:“好,想吃什么?”

秦天脑中搜索着场景画面,要论谈事情,中餐不是最合适。

“法国菜。”

他发来一个 OK 的手势。

秦天看着对话框。这是给他装了微信后他们的第一次对话,简简单单几句话,连一屏也没撑满。

童仲元放下手机,拿起砂纸想磨一下瓷片边缘,又放下了。重新拿出手机看着这一屏对话。

法国菜。在英国的时候她想吃上海菜,在上海想吃法国菜。虽然她的确不是精通衣食享受的人,但不会不知道法国菜通常都要预约吧。临时约他吃晚餐,还是法国菜,倒更像是有话想说。

他抬起头看着工具箱后面的针孔摄像头。上午发现了摄像头,下午就说吃法国菜,时间上倒是巧。

他待了这一周,对这里的人多少也有点了解。宋岁阳是个没心眼的人,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至于部门里的其他同事更像是混日子的,没这份上进心。虽然秦天也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但她对这份工作格外认真,她不是当工作在做,而是投注了一腔热爱。人一狂热,难免会做些与本性相悖的事。针孔摄像头这事,不出意外的话,多数是她干的。但他封住摄像头,却没有声张的举动已经表达了他的主张。如果是她干的,她还要跟他说什么呢?

他坐到椅子上,支颐思索。一手打开大众点评,无论如何,先约约看吧。总比当场跑过去吃闭门羹好。

秦天说是说吃法国菜,也不可能让童仲元去找地方。他初来乍到的,哪里搞得清楚,总归是她更熟悉点。她找了家评分不算高,价格也不算贵的法国餐厅。说白了,就是非正式的法国菜。 这样的店生意不好,一听预约就说有位子。这个价位的法国菜口味不敢期待,但她的目的不是吃,是聊。

下班时间,她在微信上问童仲元什么时候能走?童仲元没回她,他直接在她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说走吗?

他们一起走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唐执徐也准备走了。他见到她问:“晚饭吃什么?一起食堂?”

秦天指指童仲元:“我约了童仲元吃晚饭。”

唐执徐看了他一眼:“那我自己吃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童仲元对他扬了扬嘴角,表示了一下。唐执徐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