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中山美智子报警,认为你们从她手中买走的是日本的国宝矅变天目。我们研究了合同,你们签的标的物是中国南宋杯盏。请问你们是以什么依据判断它是南宋杯盏而不是矅变天目?”

“秦小姐是中国人,而我是华裔,我们的共同点是深耕中国古代文物领域。我们对自己国家的文物有深厚的研究和判断。您说的这个依据,是我们长年累月和文物深度接触后得出的经验。仅凭肉眼,我们基本肯定这个杯盏是中国南宋之物,但进一步核实需要借助现代科技。至于您说的矅变天目,在中国,是没有这个称呼的,也没有这样的器皿。我们并不清楚日本国宝的划分和命名。我只能很确定地告诉你们,这个杯盏,它来自中国。”

空警听完翻译,微微点头。翻译道:“谢谢两位的配合,基本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请你们再稍做等待,你们错过的航班,我们会另行安排的。”

秦天与童仲元对望了一眼。

“请问,我们还要等多久?”

空警抬手看了眼时间。

“快了。鉴定专家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能到达机场。等他为这个杯盏鉴定完毕,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角落的监控摄像头上,红色的光点一闪一闪,正在记录秦天苍白的脸。已经没有悬念了。任何一个日本文物专家看到这个杯盏的第一眼,都会知道它就是矅变天目。她该怎么办?事到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累上博也不拖累童仲元。她还记得上海中心的餐厅里,他孤高地拒绝她所有的请求,说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这么一个独善其身的人,自从和她纠缠在一起后,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被她搅成了混水。

童仲元坐在她旁边,握着她的手,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的手没有那么凉。

门外时不时传来脚步声,却始终没有人进来。空调出风口的低鸣在空气中回荡,如同嘀嗒作响的倒计时。

空警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向他投去。他应了一声,打开了门,几乎没有等待时间,他再次推开门,侧身让到一边,礼貌地恭请来人。一个匆忙的男子在他身后出现,低着头走了进来。

童仲元感到秦天的手瞬间僵硬了一下,她的眼睛一瞬不移地望着来人。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来人是一个约摸 50 多岁的气质儒雅的男子。看着有些许面善,他在记忆库里快速搜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来人抬起头,把目光投了过来。看到秦天的刹那也是明显一愣,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童仲元突然知道他是谁了,如果他没猜错,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庄北遥。

庄北遥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想和秦天说话。童仲元心一紧,正准备打断他,空警的声音及时响起。庄北遥回过头去,应答空警的话,皱着眉,又时不时点头。翻译听完他们的对话,对他们解释道:“这一位是中国文物的鉴定专家,如果你们允许他来为这个杯盏做鉴定,等鉴定完毕,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童仲元握紧秦天的手,想把他的力量传达给她。虽然希望仍然渺茫,但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当然可以。”

冷白的日光灯下,庄北遥复杂的眼神掠过秦天,落到童仲元脸上,片刻后移开了。他从肩上取下背包,逐一取出手套、放大镜和紫外线灯。

庄北遥戴上手套,走到桌子面前,轻轻捧起矅变天目。杯盏在他手里缓缓地转动,第一遍看完,他打开紫外线灯照在杯盏上,从外到里,从杯沿到杯底照了一遍。随后他拿起放大镜对着矅斑观察,片刻后,他把矅变天目放回了盒子里。

空警见他已经结束鉴定,上前一步礼貌地询问:“庄先生,请问这是矅变天目吗?”

秦天绝望地闭上了眼,她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