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推着行李走出了房间,“咔嗒” 一声,门锁轻轻地关上了。行李箱滚轮的声音渐渐远去。

童仲元放下了杯子,拿起那条毛巾,冰凉的触感沁入他掌心。他把毛巾按在脸上躺倒在床上。自从她进到这个房间他一直在生气,她小心又戒备的提问让他生气,她缩在房间一角的样子让他生气,现在她走了,刚刚她站的一角空了出来。他心里却越发烦躁了。

不管有没有订到房,秦天应该都会把结果告诉他吧?她现在很内疚,应该不会再莽撞行事。他无意识地翻着手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从床上起来,握着手机坐到沙发上,从行李上拿起信封,抽出论文看起来。手机亮起来,他立即划开,是一封来自英国的邮件。再拿起论文时,他发现其实他什么也没看进去,只是在拿着纸发呆。

他放下论文,从行李箱里抽出干净的衣服,正准备穿,座机响了。直觉告诉他这是秦天,看来她订到房间了。

“喂,” 秦天的声音带着一点背景的喧嚣传来,“酒店的房间都满了,我没订到。今天是平安夜,我估计附近的酒店也订不到。我刚刚想过了,你是对的,我与其留在这里添乱,还不如早点回去。矅变天目的事,你一个人就够了。等下我会把合同发给你。海外账户的事,我问过明馆长了,他对你很放心,会授权给你的。我现在去机场,你不用出来了。我打的过去,很安全。你早点休息,我们上海见。”

他握着话筒僵在那里。万万没想到,她推着行李离开后的一通电话竟是不告而别。这就是她考虑成熟后的妥协??

“你现在在大堂?你不要走开,我现在马上过来。”

“不用,不用,我已经叫前台帮忙叫车了。你不必……”

“秦天!”童仲元急声打断了她,“不要上车,等我过来!一定要等我!”

还没等秦天回答,童仲元已经挂了电话,传来一阵“嘟嘟”声。

秦天怔怔看着嘟嘟作响的话筒,轻轻地放了回去。方才她想了很多,她知道童仲元为什么生气,比起那巴掌,她的那些话更伤到他了。他做了那么多,她却没有信任他。语言是苍白的,这个夜晚,无论她如何表达,也无法弥合伤害的裂痕。所以她想用行动来表达。遵从他的意愿,完全的信任,把矅变天目这样重要的事交给他。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她把行李推到不会打扰别人的角落里。童仲元大概不放心她一个人去机场吧,但真的没有必要再让他陪去机场。等下把车牌抄给他,过了安检报平安,他应该能放心。

等他换好衣服,从 8 楼等电梯到大堂最快也要十来分钟。秦天拿出手机,打算把工作进度及合同逐一转发给他。眼角余光看到有个人从电梯口向她奔来。

她抬起头,愣住了。

童仲元一头湿乱发,半边脸上印着红色掌印。他套了件 V 领毛衣,从领口的锁骨来看,里面应该什么也没穿,而且衣服还穿反了,锁边和线头翻在外面。底下是和毛衣完全不搭的一条家居裤,穿着酒店的拖鞋。

他几步走到她身边,接过她的行李,往电梯处推去。

“我们先回房间。”

“等一下,车已经在外面等了。有什么事我们路上手机联系。我先出发去机场,再晚航班就更少了。”

童仲元停住脚步,走了回来。把她的肩包也取了下来,和行李一起推向电梯口。电梯应声而到,童仲元走了进去,扶着门等她。

秦天无奈地拉住一个服务生,关照了几句,进了电梯。

“真不用陪我去机场,出租车和机场无缝对接。进了机场有空警。我会把车牌发给你的。等到了上海是自己地方,我找人接一下,更不用担心了。” 她轻声道。

童仲元别开脸,一声不吭,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