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骤然发力,把她一把拖回来。她被大力拽回,猛然回首,他惊恐的脸在她面前放大。她高高地扬起手,冷酷地向他脸上扇去。“啪”地一声响,他的脸偏在一边,在这万籁俱寂的夜。
杯盘狼藉的桌子上,James 皱着眉拿起撕成两半的论文拼接在一起。一个手下匆匆进来,俯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他紧锁的眉头松开一些,嘴角现出一丝笑:“性子是挺烈的。”
他折起论文,装回信封,交给手下。
“就这样吧。把这个数据发去香港,老板在等。下一批瓷器就照这个辐射量复造,尽快验证数据真伪。”
夜色如墨,街灯的光晕在寒风中微微摇曳。寒意从脚底渗入,蔓延至每一寸肌肤。漆黑的夜空中,零星的白点悄然飘落,下雪了。
出租车在两人的面前安静地停下,车门缓缓打开。引擎低沉的轰鸣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童仲元的脚挪动了一下,像是从长久的沉默中苏醒。白雾从他嘴中升起,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他的手仍然停留在秦天的手腕上,他扶着车门,把秦天轻轻推进了车里。秦天的手腕上一圈明显的红色压痕,她打开包,找出酒店名片递给司机。司机接过名片,了然地笑着点头。
童仲元也坐了进来,他拿着手机翻译界面上“羽田空港“四个字给司机看。司机一愣,举着酒店名片指了指。童仲元摇摇头。
“Haneda Kūkō。”
他翻过秦天的包,她随身带着护照。现在当务之急是送她离境,其他的都不重要。
秦天直接抽掉了童仲元的手机,指着名片说:“就这里!”
司机虽然听不懂,但很清楚秦天是什么意思。这下他更懵圈了,用日文说了句什么,大概是请他们确定地址。
“Hotel!”秦天再次指着名片喊道。
童仲元的脸火辣辣地疼,秦天这一巴掌打得很结实,不用想也知道他的半边脸上留着她的掌印。贺午在他十岁以后就没打过他,这是他顺风顺水的人生里捱得的第一个耳光。说一点没生气是假的,他现在纯粹是在压着火,只盼能立即离开这里。一分钟前他还在想,只要上了车,他就能跟她好好解释了。可现在,解释半句都嫌多。
“先去机场,你回上海。你的行李和矅变天目,我明天带回来。”
秦天听了这话,怒极反笑:“你带回来?你是谁?大英博物馆的专家,跟上博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你来把上博的东西带回来?你今天把我送走,明天就飞回英国了吧。后天矅变天目就出现在大英博物馆了。不对,应该是出现在你的工作室才对。我差点忘了,大英博物馆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你怎么会为他们卖命。”
童仲元沉郁地看着她讥讽的脸,压抑道:“你说我是谁?”
“你?你自己不知道么?不可一世的文物修复专家,唯利是图的英籍华人,表里不一的斯文败类,马上就不用再看到的短期同事!”
童仲元握紧的手指节发白。他拿起秦天的手机,轻飘飘扔回她身上。声音像寒夜中的利刃。
“打电话给唐执徐,让他今晚到机场接你。我厌蠢。有脾气你回国再发,让你的老相好安慰你,这么多年他都不离不弃,看来他不介意蠢货。”
雪下大了,雪花在路灯下织成一张模糊的网。暖气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鸣,雨刷机械地摆动着,在凝固的空气里滞涩。
后视镜里映出司机不安的眼神,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他小声地叹了口气,拿起酒店名片又看了一眼。轮胎碾过地面,缓慢地离开了巷口。
车子缓缓驶入主路,雪片在车灯的光束中飞舞,像无数细碎的银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