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元君若的联系方式吗?发我一下。”

没几秒,宋岁阳把元君若的号码发给了童仲元。元君若告诉他,秦天是下午离开的,没有说去干吗。

童仲元挂了电话。看着微信名录上的第三个人。不可能,唐执徐不会知道她的行踪。他将手机锁屏扔到了一边。如果秦天忙到没时间接他的电话,那唐执徐也一样联系不上她。只要她看到他发的消息,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回电的。

两道探照灯般的光芒从远至近,伴随着刺耳的鸣笛声。秦天猛然回头,用手遮住了眼睛。一辆大卡车贴着她呼啸而过。

她退后了几步,无助地望着卡车绝尘而去。她抱着双臂发抖。夜晚的气温太低了,寒意肆无忌惮地钻进大衣;还有皮鞋,每走一步都疼痛不止。他在哪里?他到底在哪里?医院离高速公路这么近,他会不会走进了高速公路。

那一通来自医院的电话,不是来宣判结果的,而是将她打入了地狱。

秦允杰从医院走失了。

她奔到病房。他什么也没带走,甚至,没有穿上外套。这么冷的天,他穿着单衣走失了。

医生护士都靠着墙战战兢兢,似乎下一秒就要迎来她的爆发。她没有怪他们,一点点也没有。她怎么有脸怪医院,从父亲收进医院治疗,她总共才去过几次。一个男医生鼓起勇气走过来告诉她已经报警了,让她等消息。还有钱主任正在赶来,他是秦允杰的主治医生。

她很清楚走出去四处寻找是最低效无用的方式,可坐等消息更是一种折磨。她一直寻到了黑夜,身体上的寒冷和疼痛是病态般的救赎,让她在此时此刻,忘记自己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女儿。

警察打来电话说人找到了,她哭了。流下第一滴眼泪时,她觉得自己简直无耻。她有什么资格哭呢。在她穿着羊毛大衣,化着妆,满心想着晚上约会的时候,她失智的父亲穿着单衣在寒风中离开了医院。

钱主任一直没走,等到秦天过来。他本该昨天就和病人家属谈话。病人的新药失败了。做完最后的全面检查,下周一出院。而现在,病人走失后让他立即出院倒像在赶人,况且这还是邓老介绍来的病人。

他扶着眼镜,挑选尽量温和的字眼告诉病人家属。

“我个人的意见是,病人的新药实验已经结束了。下周全面检查后可以出院了。这次的事件很抱歉,在他出院前我们会加强病人的安全管理。”

秦天迟钝地望着他。是的,结束了。实验的结果她已经知道了。

她回到病房。秦允杰被注射了安定的针剂已经睡熟了。她注视着他苍老的脸,无声地伏在他的床沿,毛衣的袖子逐渐打湿。她睁着眼,视线被水泽晕成一个个的光圈,如同一场梦境的开始和结束。那个火车站的约定,那个没有接到的人,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第二天的清晨,看到秦允杰睁开的眼睛,她知道他又回来了,短暂地回来了。他很惊讶她怎么在医院,她笑着陪他洗漱后一起吃了早饭。

她告诉他下周要出院的消息,他们都知道出院意味着什么。

“爸,出院后你怎么想?”

他望着她的眼睛:“我要回养老院。你不要有别的想法。”

她没有做声。

“易章,”他唤道,“答应我,尊重我的选择,不要自作主张。”

她离开了这个话题。比起下周的事情,那缕迷雾里吹来的风,悬而未决的往事正等着她。

秦允杰吃完了饭,削瘦的手盖上了饭盒,抬起头对她微笑。

新的一天,阳光依旧灿烂,飞鸟划过长空,这个世界照常美丽。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离开医院,她打了个的。昨晚手机早就没电了,早上借了护士的线充了一口。纷纷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