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噙笑离开了。
宋岁阳愣了几秒才恍然大悟。哎呀,她真傻。像童老师这样冰雪聪明的人,哪用得着人提醒。她敢打赌,童仲元一定是为大家买咖啡去了。
宋岁阳等了十来分钟,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想着要不要到门口迎接一下,走廊里传来了喧闹的脚步声和谈笑声。宋岁阳竖起了耳朵,这是什么情况?听起来像一大帮人啊。
办公室里的人不知所措,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门一下子开拉了,明馆长的苏秘书率先走了进来,虚挡着门。紧接着,明渊行领着四五个夹克衫面带笑容走了进来,呼拉拉地站了一地。童仲元拎着咖啡走在最后。
修复室的同事们下意识都站了起来。明渊行笑道:“打扰大家工作啊,我们就参观一下。”
童仲元把咖啡放到修复台上,给宋岁阳使了个眼色。宋岁阳云里雾里,这是啥意思?是叫她去拿咖啡吗?
明渊行看宋岁阳杵在那儿,只得笑着招呼她过来。
“小宋,你来给领导们展示一下最近在修复的文物。”
宋岁阳这才明白过来,连忙走上前去,逐个介绍修复台上的文物。其他都是小件,最显眼的莫过于最后一个修复台上的 8 号西周编钟。
领导们跟着她一边听一边点头,渐渐踱步到西周编钟这里。宋岁阳越走越慢。一来她不会青铜修复,很难进行讲解。二来上周出了那样的新闻,说它是赝品。这叫她怎么讲? 她踮起脚想把戴立华找出来,戴立华回避着她的眼神,躲得远远的。
明渊行正在和陈局小声交谈,见宋岁阳忽然不说话了,才注意到正对着西周编钟。不过是一篇报导,他问心无愧,没什么好遮遮掩掩。没想到给员工压力这么大。
“这个是我在修复。我来讲吧。” 童仲元走了过来。
明渊行刚才已经把童仲元介绍给两位局长了。不管真心假意,两位局长都对他很热情友好,少不了一顿夸赞。
“这是一组青铜编钟其中的一件,损伤很轻微,但铭文部分有剥落。我们正在加紧修复中,初步复原已经完成。恢复铭文的意义在于能为它的珍贵价值提供更有力的依据。”
陈局和何局俱点头微笑,感叹道:“我们去展厅也只能看到玻璃罩里的青铜器,这样的近距离接触真是很震撼啊。所以说,你们都是有福之人。每天都能跟一件件国宝打交道。想想看,千年前帝王将相才有缘触碰的文物,就在你们面前。有福啊!”
童仲元回以谦逊的笑容,慢慢引导走回瓷器修复区。明渊行望着童仲元,眼神温暖。
“我想问一下,” 一道声音响起,是这次陪同局长参观的一个媒体记者。“这是明馆长在香港苏富比拍下的西周编钟吗?”
所有人都站定了,视线落在童仲元身上。童仲元神色自若,正欲开口,明渊行道:“没错。就是在我苏富比买的,西周时期的编钟。”
“我看报导说,台湾和日本博物馆都判断这件编钟是假的才没有下手。请问您是凭借什么依据断定它是西周编钟的?”
方记者注视着明渊行,继续发问。她知道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西周编钟。她只需要写一篇领导视察上博、并参观淳化阁帖的正面新闻稿即可。可是作为一个记者的本能,既然在这里看到了西周编钟,她没理由放过这段时间的争议焦点。关于西周编钟,上博至今没有任何回应。
明渊行笑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很深啊。我要解答的话,得从青铜考古说起。那我们今天可能都得待在这儿。我知道,西周编钟现在有争议。这个么,就如刚刚小童所说,恢复铭文能为我们的考古提供有力证据。我们现在正在抓紧工作,争取早日解答大家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