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去拿他刚刚放下的杯子。冻结的气氛松动了起来。
他匪夷所思地望着她,一肚子火气都上来了。他给她挡了半天的酒,把人都得罪光了,她倒抹不开脸了。
秦天拿起了那个杯子,却没倒酒。她随便一挥,一道白光从她手里掷出,那个杯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摔落在地上,“砰” 地一声碎片四溅,震惊全场。
后来,他扶着她离场。他们跌跌撞撞、嘻嘻哈哈地走在回快捷酒店的路上。嘲笑那个吃瘪的领导,嘲笑那个打圆场的蠢货,嘲笑在场的每一个人。
第二天她酒醒了,她愧疚万分。她说你得罪了领导,得罪了拍卖行,还有画家和书法家,他们都看到了。以后你融不进去怎么办。
他说那样的成功我不稀罕。我又不靠他们吃饭,得罪就得罪了。
她清澈的眼睛望着他,眼神从此变得不同。她许给他一个承诺。
以后有我帮你,我保证。
深夜、深秋的北京五星级酒店里,带着一身酒气站在一地碎片前,他终于想起来了。
秦天,是喜欢过他的,她喜欢的是那个不识时务,一无所有的他。
烟花早已结束,夜空只留几缕青烟。散场的人已走得七七八八,包括童仲元。就在十分钟前,她以为他舍不得她,他并不想现在就走。她试图让他在中国多留半年,在她说出那句话后,他看起来一分钟也不想跟她多待。
他的步速很快,她拨开人群奔跑,她在他身后大喊:“童仲元,我没有把你当工具人,我只是觉得修复元青花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机遇。”
他听到了,他本来什么都不想说的。不想跟她争辩,多说一句都是他在摇尾乞怜,她的答案他已经听到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在人群中骤然转身,傲然道:”我不需要。”
“我没有逼你,你不愿意就不愿意。是我说错话了,我不该叫你留下来,我道歉,对不起。”她抓住了他的袖子,急切地说。
从没一个道歉能像现在这样羞辱他,提醒他的自作多情,让他一败涂地。
他拉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离去。她又奔上来,再次抓住他的衣角。
“真的没有,没有把你当工具人。我不该勉强你。我发誓,我只是临时起意。对了!”
她匆匆取下包,有一样东西可以让她自证清白。她从包里拿出早上买的 Apple watch,交给他。
“这是我早上买的,本来是想中午吃饭的时候给你的。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你妈妈没有对不起上博,你也不欠上博什么。是我太自私。这次我只想和你好好告别。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叫你留下来。”
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她误解了。她以为他不提归期,她以为他带她来迪士尼都是在散发一个信号他喜欢她,他想再留一段时间。而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把他留在中国的借口就是修复元青花。她在问出口之前已经有了预设。他也许会犹豫,他很可能会说让我考虑一下。她以为这是心照不宣的试探。他如果愿意留下来,说明他也想和她试试。如果他最终拒绝了,那她也没什么好遗憾。她绝对没想到他是现在的反应。她还能怎么解释?难道真要说出实话,是她想和他恋爱,才找出这样的借口。她做不到!她是喜欢他,甚至爱上了他。但她再也不会把自己的一颗心毫无保留地捧到一段不确定的感情前。
她手里拿着那一块手表,是他尼雅为她留下的那块。她完完整整、丝毫不欠地还给他,作为他的临别礼物。
她的话,一字一句,锥心刺骨;她举着的手拿的不是礼物,而是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