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吼闷了，是他关心则乱，却被她一个屎盆子扣在头上。他降下点车窗透气，却发生了更大的风噪声，又把窗户关上了。

“行吧，都赖我。”他认输，“先去你家，想想该怎么办。不行的话就算我的吧，我转几手到香港出货。反正没报关没啥的，90 天里出去没问题。这下我能去仁恒河滨买房了。”

秦天也冷静了下来。她过分了。唐执徐这么帮她，她还吼他。她就是知道他永远在她这边，才敢这么对他。

“对不起。”她低声道。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都快去恒仁河滨买房了。送死你去，背黑锅我来，拼全力为众生。”

秦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明明想哭的，变成了哭笑不得。唐执徐侧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在清晨的阳光下扬了起来。

唐执徐把车停在她家楼下，提着行李箱进房间。

新箱子里是满满一箱秦天的衣服。文物在衣服的包裹里完好无损。与文物在一起的，还有她在伦敦买的一些胸针和几个 10 便士硬币。在 X 光下性状和这批文物差不多，这可能就是海关没有检出的原因吧。箱子的一侧是一个也用衣服包起来的鞋盒和漫画书，一路颠簸，鞋盒连边角都很完好。秦天把鞋盒拿出来，递给唐执徐。

“你的鞋。”

唐执徐接过放到一边，他早该料到她这个人答应过的事一定要做到最好。别说是放在行李箱带回来，哪怕是背着这鞋登山，她也不会把鞋盒扔了。她说得没错，都赖他。明知道她一个女孩孤身在国外，还叫她带一些重物回来。

唐执徐在秦天身旁蹲下，一件一件查看文物。

“眼光还是那么好，要我也会忍不住买下来。“这次他的语气完全没有嘲讽。

秦天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心中却涩意更深。他不知道她还做了什么，当时她在英国上头了，现在才冷静下来。那个秘密，她实在说不出口。

“但是依我看，” 唐执徐切入了正题，”没必要让明馆长知道了。告诉他只是在为难他。这次情况不一样，你是在英国国土上买的文物，可以视为个人行为。”

“不行，” 秦天站起来，“东西是在英国买的，但我不是在度假旅游，是出差。馆里派我出差时买的文物，不管上博要不要，我有义务上报。”

唐执徐也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手指抚着额，长叹了口气。

“秦天，我该说你怎么好？我知道你很较真，但有时候你是不是太较真了？你买文物的目的是什么？给馆里增加藏品，让文物有更好的归宿，让明馆长知道没用错人。但这十一件文物，你觉得能满足哪一条？你不上报，这就是你个人行为，就像你说的，全世界的人都能买，凭什么你不能。没人能说你什么，不就捡漏么，有漏谁不捡。但你上报了，这就不是个人行为，是上博行为了。堂堂一个中国知名博物馆，把专家派去大英博物馆协同工作，结果把人家家里的东西给搬回来了。你自己想想，这么做合适吗？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但凡有一点私心，仁恒河滨的房子早买三套了。你的脾气不仅我知道，明渊行知道，全馆的同事都知道。所以明馆长这么信任你，重视你。秦天，但这次不一样，照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不会让你陷入困境，没有人会置疑你的清白。你要是觉得良心不安，我平价出掉。我们什么价格买进，什么价格出掉，一分钱差价也不赚。就当带这些古罗马的小玩意到中国来玩了一圈。“

秦天转身走到窗台，抱搂着脖子，一言不发。唐执徐默默看着她的背影。窗外有小鸟飞过，留下一串轻脆的鸟鸣声。秦天终于回过身来，定定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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