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你上什么大学?你知不知道现在大家在背后怎么叫你?泥螺小娘!很好听吗?”
李渔歌也火了,提高了嗓门:“那你要我怎样?好工作是找不到了,靠卖泥螺赚点钱,总比在家吃白饭强吧?”
陈玉玲看不下去,赶忙上来拦在中间,两边劝着都少说两句。
李渔歌本想回家休息一会儿,这下也没了心情,干脆拎起放在水槽边的胶鞋、下水裤,提起水桶,扛起“泥马”,在李成志的冷嘲热讽中又离开了家。
肩上的这架“泥马”是李渔歌大学肄业闲在家里后,特意花钱请人打造的。
小小一个,由杉木制成,头部向上微翘,可以破水切泥,尾部敞开,方便单脚出入,在滩涂上驾驶起来如履平地、得心应手。
第一次扛它回家时,可把李成志气了个够呛,直骂她自甘堕落没出息,恨不得赶紧扔出家门。
可李渔歌爱惜得很,每次用完都会把它刷得干干净净,好好安放在小院的角落里。如果李成志流露出想要扔的苗头,她更是立马拿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所以虽然看着碍眼,李成志也没有办法,只能随她去了。
一路上,难免遇到相熟的邻里,见李渔歌这副打扮,大爷大娘们总会停下来聊上两句。
“阿囡,又去捡泥螺啊?侬年纪轻轻还是要找个正经工作啊。”
“听你阿姆说,在上海卖泥螺,钞票老好赚类,当真伐?”
“读书读进咸齑甏,状元不如生意人依阿爹开年要供两尊财神嘞?”
……
不管是真关心,还是假客套,李渔歌都直起腰板儿,有问有答,笑得阳光灿烂。直到走到海边,她才放松下来,卸下“泥马”,活动了活动筋骨,只觉得刚才这一路腰都快挺断了。
得益于依山傍海的地理优势,蛟川县的人自古以渔业和林业为生。
李渔歌穿上下水裤,套上胶鞋,搓了搓手,便驾驶着“泥马”向滩涂深处驶去。
春天是捡泥螺的最佳季节,此时的泥螺肉质肥美、极为鲜嫩,退潮后裸露的大片滩涂,更是泥螺的天然捕获厂。
虽然泥螺不傻,会分泌出粘液,让泥沙包裹住身体来伪装自己,不过这可逃不过李渔歌的眼睛。她就像一个无情的捕手,瞄准滩涂上那一个个小凸起,三指并拢,手指轻轻一夹,便将一个个泥螺轻松捕获。
说起来,这还真是个空手套白狼的生意,最大的原材料是白捡的不要钱,要付出的只是一些调料费、包装费,还有自己现在最不值一提的人力费。没一会儿,水桶里就装了大半。
大学毕业的这大半年里,李渔歌最喜欢在滩涂上捡泥螺的时光,多捡一个,她就能多做一个;多做一个,就能多赚一分。更重要的是,在不断弯腰、起身、再弯腰的过程中,她所有的精力只需要放到那一个个小凸起之上就行了,暂时可以抛开那些无解的烦恼。
就在她打算往更深的滩涂驶去时,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回头一看,原来是于晓航。
他俩可算是这条巷子的难姐难弟,她大学肄业找不到工作,小她两岁的于晓航却接连两年都没考上大学,还在被迫复读。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儿。”于晓航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李渔歌皱了皱眉:“没穿胶靴,跑这儿来干嘛,弄得脚上都是泥,回去又得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