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陈永新和庞烨的警车停在一个胡同里,隔着两条街道,就是 16 路公交车的终点站,而在终点站的后身,就是弘阳的老火车站。俩人坐在车里,正在就着矿泉水,吃着没吃完的包子。陈永新手里还是拿着那张地图,一边吃包子,一边用圆珠笔,在上面勾勾画画。

庞烨把暖风调大,把最后半个包子塞到嘴里,说:

“老陈,这大半天又过去了,裴丽丽就算跑了,也得有点儿动静吧?不应该啊。”

陈永新皱着眉头,在地图上画下一个圆圈,嘀咕道:

“对了,老焦化厂还没去呢吧?我咋就没想起这地方呢?不行,得赶紧去一趟那里。”

庞烨喝了口矿泉水,捂了下肚子,表情纠结地说:

“老焦化厂?老陈,你搁车上待一会儿,我屎急,得去方便一下,等我回来再说。”

庞烨说着,从手扣里取出半卷手纸,拉开车门下车,向胡同外跑去。

陈永新看着庞烨的背影,喝了口矿泉水,揉了揉眼眶,突然又想起了王贺。王贺在干啥呢?这两天,就在加油站见了她一面,却因为工作紧张,连句话都没顾上说。王贺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吃饭?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还那么捣蛋?陈永新有些自责,离 16 路终点站这么近,应该去看看媳妇儿,可他又一想,还是算了,等这起案子办完了,请几天假,必须好好陪一陪她。

胡思乱想了两分钟,陈永新从兜里掏出烟盒,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一道阳光照在胡同口,透过车玻璃,外面狭窄的世界看上去有些朦胧。陈永新抽着烟,看着胡同口的积雪和一道倾斜的影子,想象着未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呢?他想不出来,但又非常期待,无论如何,有了孩子以后,生活会更有奔头,人生也会被赋予新的意义,那就是余生活着的全部动力。

一根烟抽了一半,庞烨还没回来,陈永新打开雨刮器,用玻璃水刷了几下车窗。这时候,在胡同口,突然闪过一个身影,在身影旁边,一抹红色也一闪而过。陈永新起初没留意,拿过地图又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好像不太对劲,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的画面。烟灰掉落的瞬间,陈永新终于反应过来了,没错,那是一个红色的行李箱,而那个身影,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跟裴丽丽有几分相似。

陈永新立即从副驾驶坐到驾驶位,踩离合,挂挡,踩油门,他开车技术不行,动作很生疏,但此刻顾不上那么多了,别说开车,就是坐在飞机里,也得想办法把飞机开起来。而在大概两百米远的一个公共厕所门口,庞烨系好裤腰带,从厕所里出来,眼看着警车从胡同里冲出,感到非常懵逼,这是啥情况,老陈咋开车走了呢?他不假思索,撒腿就去追,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指定是有情况了。

陈永新把警车从胡同里开出来,推断裴丽丽应该要去火车站,于是把车往火车站的方向开去。刚开了大概二百多米远,陈永新就看到裴丽丽拖着旅行箱,在绿灯亮起的路口,正随着一股人流,横穿一条马路。等待红灯的车辆停在路口两侧,陈永新把警车急停在路边,从车上下来,绕过一辆辆车,翻身越过马路中间的护栏,拼了命地向裴丽丽跑去。

庞烨跑在陈永新身后,相距大概一百米远的距离,喊道:

“老陈,她指定要走地下通道,那里面人多,尽量在她进去之前,把她拦下来。”

裴丽丽拖着行李箱,走得并不是很快,不经意地跟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碰了一下。行李箱被碰倒了,中年男人停下来,随口骂道,瞎啊,不长眼睛,然后瞪了裴丽丽一眼,快步向前走去。裴丽丽没说什么,转身扶起地上的行李箱,却在回身的瞬间,看到陈永新正从马路对面,朝着她的方向跑来,而一辆警车就停在陈永新身后的马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