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查,你和周彤是姐弟。1985 年是你报的案,声称她二十年前失踪。”林翊紧盯着他,“但我们调阅了当年的卷宗,发现你父母的供述与你严重不符。他们否认了你的说法,最终案子被撤销。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审讯室的顶灯打在周然脸上。他向林翊提了唯一的一个要求,请求把手上的手铐松了。

手铐松开,他弓着身缓缓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动作迟缓而沉重。再抬眼时,那双眸子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空洞,他直视着冰冷的摄像机镜头,声音仿佛沉入了谷底。

“那年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提起当年的事,他表情变得不能自然。

“我是个小镇做题家,从穷山沟里爬出来的。家里除了我,还有四个姐姐。农村重男轻女,不生儿子不罢休。我是家中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儿子。三姐她…”

他的声音陷入一种遥远的回忆里,带着痛楚的平静。

“我记得很清楚,那年我生了场大病,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村里忽然来了一群人,打着少年宫的旗号,说招孩子去城里读书,包吃包住还给家里钱。对山里人来说,这就是天大的馅饼。家里,把生的希望给了我,让三姐跟他们走了。”

周然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眶微红,“她走那天,死死攥着我给她的攒了很久才买的一小块大白兔奶糖,一步三回头强忍着没哭。那个瘦小的背影…”他抹了把脸,“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那群人胸前挂的工牌,我也死死记住了。” 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我当时想着,等我长大能走出大山了就去找那个少年宫。很多年之后,我才发现那根本就是个谎言。”

“我去报案,想找回她。” 周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绝望。

“可我娘哭着跪下来求我。她说,别找了。你三姐,她根本不是我和你爹亲生的。她是大姐和别人生的,当年大姐被人骗了感情和身子,在民风淳朴的当年女人失身是大事,他们不敢声张。没有想到后来大姐有了孩子,对外只能说是他们老两口的孩子。娘说,要是她回来,这事就捂不住了,在这村子里一传十十传百要他们以后怎么做人,要大姐怎么做人?”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身体因激动而颤抖。

“你知道吗林队?我当时真的陷入了两难,一个是父母一个是用自己替我换取生的希望的姐姐。后来我才知道,三姐其实比我大两岁。为了掩盖三姐的身份,她在地窖里待了三年,每天只吃一顿,瘦的和我差不多大了才放出来,对外说我们是双胞胎。”

审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周然的哽咽声。林翊和陆骏屏息凝神,被他话语里巨大的悲怆和愤怒冲击着。

周然平复了一下,声音重新变得低沉,“后来我摸爬滚打,终于有了点门路。一次偶然,我发现当年那家渔具店根本就是个人口买卖的中转站。我接近当年可能知情的人,还有那个同乡张宏伟。”

他念出这两个名字时,带着刻骨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