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有点早吧？”她说，“我们才 18 岁，现在结婚犯法的。”

李瑞冬笑出声：“不是现在，我是说以后。”

她以为那钻戒是假的，后来才知道原来是真的。

那人攒了很久的奖学金，趁她睡午觉偷偷量了她的指围，同样的流程，后来他又来了一遍，23 岁那年，李瑞冬又送给她一枚钻戒，只是可惜，那时候她已经 23 岁了。

她在 23 岁那年正式发病，她好像跨过了一道无形的门，跨过之后，她的人生就被割裂成明暗两半，从前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可他还是每天给她送花，红的、粉的，各种颜色的玫瑰花，她吃苹果肠胃能舒服些，他就每天削苹果给她吃，一开始他不会削，削完皮也没剩多少肉了，到最后他已经练得很好，苹果皮削完薄得像纸，长长一根也不会断。

自杀那件事她在脑子里想了很多年，39 岁那年，她终于把安眠药片吞了下去。她死了，又好像没完全死，她还能看见，也听得见，她看见一片白光，听见来自她脑海的声音。

“检测到违规死亡者，死亡奖励已触发，即将为触发者分配挽留系统。编号……”

她进入到挽留系统里。

她被分配给一个 3 级观察者，那个观察者跟她一样，当初也是因为生病自杀。

它的病不致命，可是实在折磨人，因此即便它的自然寿命还有很长，它也不愿意回到原世界，于是剩余的精神值便被系统收缴来打工。

赵佳安跟它一样也不太一样，系统测算她的剩余精神值，原来她就算不自杀也只能再活三年多了。三年多，似乎没什么回去的必要，而且她太疼了，她不想回去，她便留下来给那个观察者打下手。

她一边打工一边消耗精神值，因为她情况特殊，剩余精神值本来就很少，系统判定她的自杀情节不算严重，所以等精神值完全耗尽，她可以直接转世。她给观察者打下手，每天要做的工作不是很多，偶尔清闲，她也会去隔壁中转系统逛逛，中转系统里有很多色彩鲜艳的滞留鬼，赤橙黄绿，很漂亮，让她记起李瑞冬送她的玫瑰花。

她在挽留系统看不到人间事，中转系统的滞留鬼可以花钱回魂，可是她不行。

不过后来也不用回魂了，因为她想见的人自杀了，她望着观察者屏幕，看见他躺在猩红的浴缸里，她忽然问：“我还有多少精神值呢？”

观察者说：“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