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去做,你先吃苹果。困的话就睡一觉,有事喊护士,我很快就回来。”

临走时他还回头看了赵佳安一眼,赵佳安静静冲着他笑,两手很乖地放在被子上。

他们家离医院很远,因为没有钱,只能把房子买在偏远的城中村,快下雨了,他怕来不及往返,于是就近搜了一家共享厨房,可是共享厨房的锅很难用,他太久没做,连步骤也都快忘了。

他试着煎了几张鸡蛋饼,焦的焦糊的糊,不知怎么,他总觉得心神不定,心慌得厉害。抬起头来,窗外已经开始下雨了,他匆匆又煎了一张,总算勉强还过得去,也来不及尝味道,就急忙打包往医院赶。

雨太大了,他在雨里一直走。他打不到车,好不容易打到车又堵车,回到住院部时,医院早就下班了,他提着塑料袋等电梯,电梯门打开的一瞬,有两个人慌慌张张跑出来。

梁淇跟他撞了个满怀,他被撞得身体一晃,接着听见吴悠带哭腔的声音:“老师!”

时间好像停了,那时他站在电梯前,连心脏也漏跳了几下。窗外雨瓢泼不止,吴悠忍不住哭道:“老师……”

“别说了。”他打断她。

不用说了,他知道,能猜到。可是,接下来他该做什么?他好像突然傻了,一点思考能力都没有了。

他茫然无措地低下头,半晌,转身朝电梯旁的椅子走过去。

“这鸡蛋饼,凉了就不好吃了。”他轻轻说,“你们回去吧,我在这里吃个饼。”

盐放多了,饼很难吃,他有点反胃,边吃边想吐。

他弓着身子坐在长椅上,狼吞虎咽吃完那张鸡蛋饼,他捂着嘴站起来,最后还是又全都吐进垃圾桶里。

不过他觉得自己比想象得要坚强些,赵佳安走后他几乎没哭过,也就只有那一晚。

后来他给赵佳安办了死亡证明,从火化场领走她的骨灰,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很平静,心里好像没什么悲伤的情绪,他甚至能对安慰他的同事微笑着说“没关系”,他的状态很好,看起来完全不需要担心。

他只是一直不敢回家。

他不敢回家,因为玄关放着她的拖鞋,墙上挂着她画的油画。

床上是她选的四件套,床头柜塞着她五颜六色的袜子,他打开冰箱,冷冻层全是她买的冰棍……他不敢回去,怕自己以为她还活着。

他想死,刀刃落在手腕上,他又忽然想起来了,赵佳安不准他死。血珠从皮肤渗出来,他又狼狈地扔掉水果刀给自己包扎,这样的情况反反复复许多次,直到他后来治好了那个孩子。

他把那个孩子治好了,也把自己治死了。

报告单数据密密麻麻,他亲手敲下的出院证明像针尖刺进他的眼睛,那孩子走后,他控制不住,疯了似的把那张报告撕碎,时隔一年多,他终于回了趟家,房子太久没人住了,空气里漂浮着灰尘。

他拿着刀走进浴室,在那些灰尘里穿行而过。

赵佳安说短时间不想见到他,不知道两年算短吗?可是他活不下去了。

刀尖刺破动脉,鲜血喷射,他却看见了一片白,手腕迸发白光,他突然听见“叮”的一声,浴室里没有第二个人,那个声音来自他的脑海。

检测到违规死亡者,死亡奖励已触发,即将为触发者分配挽留系统。编号 AA0131,请选择您的死亡奖励……

那是他跟系统的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