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记错的话,父母在他七岁就过世了,这些年他一个人长大。父母病逝前,给他留了一套单位分配的旧房子、银行存折里一点存款,他成了孤儿,单位和社区又相继送来两笔捐款,他就靠那些钱和学校的特殊助学金慢慢度日。
李瑞冬没有赖以维生的办法,他还没成年,能找到的兼职都不算正规,工资也不高。
所以系统找上他的时候,他还真想过,将来究竟会先累死还是先饿死系统规则一加,他连原本的线下兼职都没法做了,他不得不尝试通过网络做匿名兼职,比如线上家教或者论文代笔,后来发现还是不行。
哪怕是通过网络构建的虚拟人脉,在脉络网里也同样奏效。
好在系统自称善心大发,一年循环之后,李瑞冬的银行卡余额又回到当初的数字。
他要留在十七岁,这事听起来简单,实际上要操作的细节不少,系统跟他分工合作,李瑞冬负责解决人际关系,系统则帮他处理社会数据,比如定期修改他的出生年月和学籍信息,好让他合理出现在每一年的高二 4 班。
学籍和身份证都能改,再改改银行卡余额,那也就是顺手的事。不过数据修改起来太容易,时而李瑞冬也就会想,有没有可能,他是真的被困在某个游戏里了?
这个世界的虚拟感并不低。
李瑞冬已经不记得是具体哪一天,但总之是五年前的某一天。
他从一场梦里醒来,大脑短暂空白了两分钟,在那两分钟里,他不记得一切,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他像痴呆一样安静坐在床上,直到听见“叮”的一声,他的身份和记忆才如药物注射入皮肤一般,缓缓流进他的大脑里。
他叫李瑞冬,十七岁,临舟中学高二 4 班。
今天是周五,他要上学,他可以骑车去学校,自行车钥匙在外套左侧口袋里。
学校附近有个早餐摊,他经常在那里买猪肉煎饼。他的座位在教室第四排靠窗,他的同桌叫王臻,他们关系很好,喜欢一起翘掉自习课的最后 10 分钟去打篮球。
李瑞冬起床穿上校服,从左侧口袋里找到了自行车钥匙。路过早餐摊,他停下来买了份猪肉煎饼。走进教室,王臻正在埋头补作业。见他来了,王臻照例朝他伸手:“化学,谢了。”
李瑞冬从书包里掏出化学作业,假装要给他又迅速抽回:“叫哥。”
王臻笑着劈手夺过:“滚。”
周遭人群沸沸扬扬,李瑞冬笑着,分不清自己是纳闷还是恐惧。
那些明明属于他的记忆和习惯,不知怎么,让他觉得很不适应,他可以很熟稔地做出行为,却感知不到自己的行动意愿,哪怕他正在跟人说话,他也并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一觉醒来,他好像被人硬塞进一个名为李瑞冬的躯壳里,并且产生了些排异反应。可明明他自己就是李瑞冬。
李瑞冬想,或许他的身体出问题了。
周末放假,他拿着身份证去医院挂了号。
核磁共振、脑部 CT、肌电图……能做的检查他全都做了,他还做了两份心理测试。
然而各科室的筛查报告累积起厚厚一摞,他的大脑、神经和精神状态一切正常,什么毛病都没有。李瑞冬默然翻着报告,医生透过镜片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高中生吧?”
他茫然抬头又点头,医生“嗯”了一声,开始在电子病历上噼里啪啦打字:“那就对了。压力太大,睡眠太少。没什么事,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医生给他开了些安神助眠的药物,李瑞冬将信将疑,拿着药回家睡觉去了。
一觉醒来,他还真舒服了不少,不知道是灵魂接纳了身体,还是身体承认了灵魂,他说话做事不再有抽离感,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