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
夏堇一口咬下,发现酸味里透着种奇异的清甜,的确很好吃。
灰蒙蒙的天空已经和远山连成一片,夏堇极目远眺,只见雨中的大理仿佛一幅淡雅的山水画。
又是一声簌簌的响,头顶的人翻了下来,轻得像被风吹动似的,在空中扬起的高马尾仿佛墨笔一挥而就。
雨下得越来越大,仿佛细细密密的帘幕,将两个人困在了树下这片不大不小的空间里。
那一天的“开诚布公”颇有效果,陆教主虽然不像是特别要脸的正派人物,但毕竟成名已久,她都递了和解的台阶过去,他也不好一直咬着不放。
不管是不是还怄着什么火,反正是顺着杆子下来了。
陆离光额边的头发被打湿了一些,贴在脸颊上,将清晰俊朗的眉目称得越发分明。
夏堇瞧了他片刻,忽然惊奇地发现,此人在安安静静、不大放厥词的时候,原来能称得上是个赏心悦目的美男子。
“说说吧,你有什么想法?”她道,“姜家的丹师们到底要干什么?”
陆离光道:“谁知道?可能他们格外喜欢脱裤子放屁呗。”
夏堇淡淡道:“你可以用相对文雅一点的措辞吗?比如‘多此一举’,或者‘画蛇添足’。”
“……”陆离光一转头,脸上终于露出了那种她十分熟悉的、似笑非笑的嚣张表情。
“我不,你待怎的?”
少女风轻云淡地笑了一声,本不打算和他一般见识。
然而,在目光陡然相撞的那个瞬间,仿佛有一个吊诡又微妙的念头蓦然刺穿了她的脑海。
夏堇倏地脱口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其实刚好搞反了?”
“什么意思?”
她说得很慢,仿佛每个字都在漫长地思索:“其实,偷金与杀人是手段;而引发骚乱、制造恐慌……才是丹师们真正的目的。”
按照常理来说,一个盗贼要偷东西,闹出的动静总归是越小越好,如果能叫别人根本发现不了东西已经丢了,那才是上上之策。
而丹师们做了这么多事,非但不能达到掩人耳目的效果,反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把全城都搅得不得安宁,让官府焦头烂额,不想彻查到底都不行。
但如果这正是他们要的呢?
云南宗教盛行,百姓对神鬼之说深信不疑,笃信程度远远胜过汉地。
祈福的金莲花珠,迎神的本主游行。每一次案发,都刚好选在了万众瞩目、象征吉祥的事件上,再在众目睽睽中,将其变为不可思议的凶兆。
这样所能引发的恐慌,简直如同沸水掉进油锅,是爆炸式的。
腐烂的黄金,毁容的死者……没有人认得出绿矾油,于是许多百姓至今都坚信,那是僵尸体内阴气所化的涎水。不管官府再怎么声称这并非妖邪作祟,也遏制不了市井间的流言。
两起案子,只有两个死者,算来其实没有多大损失,制造出的声量却足以让大理上下乱成一团。
“引发骚乱,制造恐慌?”陆离光的眉尖高高挑起,“那又是为了什么?你总不会说姜家准备要造反吧。”
是啊,是为了什么呢?如果是要制造混乱,又为什么选在了如此遥远的大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没有其他信息的情况下,她也无法仅凭猜测拨开迷雾,得到答案。
夏堇盯着眼前青翠欲滴的草叶,半晌才缓缓道:“我不知道,只是直觉而已,不过我的直觉一般很准。”
如果那晚留下了一个活口,说不定还能逼问出什么来,而现在,如果想要获知真相,恐怕只有等到再度与他们遭逢的那一天了。
不过,对她来说,还是永远也别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