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估出三千两银子,这是顶风作案,定然要重判的。

阿苓到底年纪小,一下就慌了神,只知冲回家中来求救。

夏堇听得心惊肉跳,心想还好已经将老象奴转移了出去,否则如果衙役突然追到她的铺子里来搜查,那才是真要给程妙真惹出大麻烦了。陆离光却十分不以为然道:“急什么,程妙真这么多年又不是活到了狗肚子里,她自己还能不知道跑?”

阿苓听他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顿时急火攻心,哇一声大哭出来。

夏堇赶紧给小童擦了擦泪,先安慰道:“你别急,金栗散人武功虽非一流,对付几个衙役还是绰绰有余的,她是考虑这些家业才没有反抗。走私翡翠,这个罪名多半是要交钱捞人。家里有多少现银?明天一大早,我就去府衙走上一趟,先想办法把人保出来再说。”

她语声温和镇定,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阿苓终于止住抽噎,却还是连连跺脚:“不行不行,这不行的。他们说现在是沐家的大公子管事!”

沐昌祚沐王爷的长子,也是如今云南的都督佥事。和弟弟不同,这是个铁面无私、雷厉风行的人物。城里这一轮浩浩荡荡的缉私差点把香路会掀了个底朝天,就出自他的手笔。

整个云南的走私生意,最大的一笔孝敬是要送进沐王府的。一个人既然挥起刀能往自己家的腰包上砍,就说明他多半是个六亲不认的狠人,撞到这样的人物手里,贿赂可能适得其反。

和尚听到此时,忽而福至心灵,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道:“要不……要不陆兄你去劫狱吧?”

这倒真是陆教主的老本行了,他松了松肩膀,很轻快地应了一声。夏堇赶紧将他拽住,叮嘱道:“你是得往府衙走一趟,和金栗散人见一面,先把情况问清楚,官府到底是要钱还是要人顶缸?她这些年在昆明肯定积累了朋友人脉,咱们该找谁疏通打点,或者哪个管事的能威逼利诱?别贸然把人抢出来,如果她被列为通缉犯,这些家业财产不是就都完了?”

陆教主是一条四海为家的光棍,从未考虑过有家有业的烦恼,只好道:“好啦好啦,这么麻烦。咱们从品香会回来,就去大狱里瞧瞧她。”

阿苓连忙道:“不行不行,不能等。如果姑姑今晚就被他们上刑了呢?她一个女子,怎么在那样的地方待呀?”

他像热锅蚂蚁似的团团转,一边越想越怕,不由得又放声大哭起来。陆离光一看人哭就头大,更何况还是个小孩子,赶紧道:“哎,你别哭了,那你来说说怎么办啊?”

阿苓眼巴巴瞧着他,神情中写满了“现在就去,立刻马上”。

品香会只有一个时辰,先往府衙跑一趟,时间上恐怕来不及。更何况对陆离光来说,多带一个人也完全是拖累,夏堇略一思忖,道:“我们分开行动就是,你去见金栗散人,等事情办妥了,再来筇竹寺找我。”

陆离光心中十分不想与她分开,但此时也无可奈何。他随手拿了把细刃长刀系在腰间,道了声:“我去去就来”,身轻如燕地跑了。

外面是热闹的夏夜,府衙的大牢深处,却有一片寒冷的潮气逼人而来。

青苔从石板的缝隙里钻出来,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积着一汪水,一点昏暗的烛光映在里面隐约跳动。

一条锁链把右手拷在墙上,限制了囚犯的移动范围。程妙真靠坐在墙边,正百无聊赖地发着呆,忽见一个人正从房梁上轻飘飘跃下,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定睛一看,登时大喜:“陆师兄!”

陆离光比了个“嘘”的手势,先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一股热腾腾的香气扑鼻而来,原来是街上买的肉饼,程妙真喜出望外,险些哭了出来:“好师兄,还是你靠得住,咱们的师门情谊比山高比海深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