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大人,我斗胆一问,您今日登门之前,想必是提前知会过吴府的吧?”
兰萧沉声道:“昨日我派人来他府上送过信,相约在今日午后当面详谈。“
他此次远到云南,原本就是为了吴伯宗家里的案子。只不过初到昆明,官场应酬繁多,紧接着沐王府世子又出了事,整个昆明城风声鹤唳,吴伯宗推三阻四地称病,直到今日才终于能与他见上一面。
夏堇抬起头来,幽幽道:“这具尸体曾服下过丹砂,那东西防腐驱邪,因此死后短时间内不僵不朽,身体仍然保持温热。对于凶手来说,我们在吴府出现是个意外,那么,这具尸体原本该是留给你的,兰大人。”
兰萧手指紧了紧,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脸上不动声色,带着探究的目光紧盯在夏堇身上: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给缅人做事?”
形势缓和下来,这个女孩脸上又换上了那天那副客气疏离、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淡淡道:“我叫夏堇,他叫陆琰,不过是江湖上讨生活的散人罢了。谁拿银子,我们就为谁跑腿做事。”
陆离光正抱臂而立,因为被迫闭了嘴,脸上正写满了“老子不爽”几个大字。兰萧心想江湖武人大多如此,倒也不必计较他的狂妄无礼,他微一沉吟,说道:“那你们一路都找到了吴府来,看来心中是觉得缅人是冤枉的了。”
夏堇道:“如今缅人被严加看管,我们想接触都难,只能到处找找线索,碰碰运气罢了。真凶是谁,我们如何知晓?但无论如何,凶手都不是,也不能是缅人。”
兰萧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问道:“为什么?”
“如果真处死了缅人使臣,消息传回东吁,那位白象王岂会善罢甘休?他正愁找不到开战的借口,届时烽烟一起,西南必然生灵涂炭。”
兰萧道:“白象王觊觎我大明疆土久矣,若能一举剪除这个祸患,未必不是件好事。”
夏堇平静道:“大明与东吁之间必有一战,但绝不能是现在。如今皇上登基不久,东海倭乱未定,国库空虚;而东吁王朝厉兵秣马,兵锋正盛。此时仓促开战,除了损兵折将之外,不会有第二种结果,更何况,”她语声轻轻一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望向他,“皇上恐怕对云南的情势多有不满,这根‘手指’并不听‘手臂’的使唤,否则,他也不会借着一件小事将你派来吧。”
她说得轻描淡写,兰萧却眸光骤然一缩,过了片刻才缓缓道:“江湖散人竟有如此胸襟见识,实在叫人惊奇。”
夏堇耸肩不语,兰萧凝视她片刻,目光又缓缓扫过床上的尸体,心中已有决断。
他郑重道:“我为世子的事情来滇,如今他突然遭难,我务须查个水落石出,才能回禀皇上。只是我身在明处,一举一动犹如提灯夜行,容易打草惊蛇,今日之事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姑娘心思缜密,胆识过人,不如你们继续追查,无论查到什么线索,都来告知于我。至于酬劳,无论缅人给你们多少,我都付双倍。”
兰萧初来乍到,在盘根错节的昆明城中,比起各怀鬼胎的官员,反而更容易信任他们这样无根无底的江湖散人。只是这话虽然说得客气,但本身就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几乎没给他们留下拒绝的余地。
兰萧说着,从腰间解下一枚令牌,伸手要递向夏堇。可她并不伸手,反而眉梢微挑,凉凉道:“兰大人,你敢用我们办事?我们可是刚刚与你刀兵相见过啊。”
兰萧坦荡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冲姑娘方才那番话,兰某信得过姑娘的为人。”
他语气诚恳,带着一种光明磊落的气度,而夏堇却依然没有接,只道:“令牌就不必了,若有消息,我们会去您下榻之处禀告。”
兰萧点点头,报出了一个城中的地址。就在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