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凤仍是那副宁死不屈的样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抱着顾扬的腿,默默流泪。
小艺说:“好啊,你不说,我们就听你的了吗?我手机已经录上了音,还采访了胡丽荣等其他几个受害者,你说不说有什么区别?就算你是真心爱他,难道所有人都喜欢跟他上床吗?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明天头条见吧!”
她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画面是黑的,但声音很清晰。原来顾扬按下摄像头的手机,一直在小艺口袋里默默录制。
见李美凤没有反应,小艺转身朝门口走去。
眼看着她即将出门,李美凤忽然疯了一样尖叫:
“你们可以拖,可以等,我的孩子呢?我已经跟他谈好了条件,月底就给小满做手术。小满已经错过了最佳手术时期,这个时候来个什么风波,等调查结束,他坟头都长草了!我们等不及,也耗不起!”
李美凤之前是做财务的,很清楚宋凯文一旦被查,基金会的资金肯定要被冻结。
“自愿也好、要挟也罢,我这副身躯早已千疮百孔,谁如果想要,那就给他好了!小满爹不管,又找人生了个健康的孩子!但我不行,我是他妈!我只想要小满活着……呜呜呜……”
李美凤脸埋进孩子的后背,放声哭了出来。
小艺回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指着宋凯文道:“只要活着……像他一样,目击母亲为了自己被校长奸淫,一辈子只能躲在阴影中,用不断重现当年的画面,来一次又一次地刺激麻木的心脏,才能感觉到的‘活着’吗?”
李美凤仍抓住顾扬的腿,力道已经弱了许多。她泪流满面,如同一座正在融化的冰山。
宋凯文则满脸惊恐,活像一只在洞穴里生活了一辈子,突然被掀开屋顶的老鼠。“你……你……你怎么知道?”他眼眶极度扩张,黑眼珠四面悬空,白眼球上布满闪电状的红血丝。
小艺并不理他,盯着李美凤步步紧逼:
“生下不幸患病的孩子,为了孩子牺牲掉自己的一切,看似无私伟大,实则从来不关心孩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用尊严和肉体换取孩子的存活,然后呢?就不用管了对吗?”
小艺俯视李美凤,继续道:
“你有没有想过,小满以后面对的是怎样的人生?想起母亲时会是怎样的心情?以后但凡有一丝丝快乐,就会想起母亲受辱的一幕,认为是献祭了母亲才得今天的一切,从此无法感受到幸福,也没关系是吗?”
李美凤不说话,松开顾扬的裤脚,盯着地毯上的一片污渍直发怔。窗外起了寒风,呜呜作响,钢化玻璃跟着震动,发出一阵鸣音。
小艺冷笑道:“所以说啊!这样的母亲根本就是自私。说起来是为了救孩子的命,实则是无法忍受丧子之痛,自我感动一番后,留下孩子余生在噩梦般的一天徘徊,就连做梦都无法摆脱,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对吗?”
李美凤疯狂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小艺一把捏住李美凤的下巴,猛地向上抬起:“你问过小满,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吗?”
李美凤哽咽道:“你说的我都懂……但你见过孩子半夜喘不过气吗?见过孩子正吃着饭,突然晕倒全身发绀吗?不!你连孩子都没有,怎么会见过?所以你不会懂,眼睁睁看着孩子去死,是怎样一种心情……”
她双目通红,继续说:“快要淹死的人,如果此刻岸边伸来一根木棍,即使沾满大便,也会拼命抓住。我当然希望孩子快乐地长大,但前提是他要活下来……呜呜呜……”
与其说李美凤是在反驳,不如说她在为自己辩解。顾扬满腔愤怒融化成深深的无奈和绝望。
小满看着大人们你来我往地对决,一时间忘记哭泣。小艺失去了刚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