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晟依例交出了随身短剑,撩起衣袍踏进轿厢,一路快马疾驰,他坐在柔软丝榻上用了一壶侍卫准备的热茶,再撩起轿厢上玄蓝的帘子去看,只见洛阳城被薄雾笼罩,也挡住了前方的路,而整座城池渐渐眼前模糊不清。
最后,这名年轻的武将终于合上了双眼,依着厢壁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被关在一处地窖铁笼中,四下无窗无门,只有泥墙上插两只火把,笼子正对面,一条狭长木梯通往地面。
“将军,我们也是奉命行事。”那侍卫无奈道。
萧晟大惊,吼道:“假冒圣旨可是死罪?说,你主子是谁?!”
侍卫低下头去并不回话。
他突然恍然大悟,死死握住面前那一排铁围栅:“叫你主子来见我!”萧晟高声怒吼:“我知道是谁!”
“将军还是省些力气吧,小的不能说。”侍卫摇头无奈离去。
半响,又下来一名农家打扮的妇人,双腮瘤子似地垂向颈部,提着一竹编篮子摆到萧晟面前,她在沉默中掀开盖在食蓝上靛蓝的棉布,篮子里整整齐齐摆几只粗陶小碗,有肉有菜有米,还有一壶酒。
“这地窖可是你家?”萧晟犹疑道:“我有银子,可否帮我送封信给我夫人?”
那妇人没说话,只用可怜的眼神瞧了他一眼,转身爬出地窖去。
萧晟陷入思忖,他身在这不见光的地窖中,也无法分出时辰,如果现在还是傍晚,那么真儿应该还没出发去洛阳码头。一切都来得及,只要他能找到一人帮他送信。
他在地窖中不知又等了多久,终于听到那木梯上吱呀一声,紧接着是噔噔的脚步声,又一人走了下来,一袭洁白宽袍,裹黑缎软幞头,晃着一把画千鸟穿云的白绸折扇。
“我知道你是!”萧晟骤然起身,低吼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李玉背着手道:“因此我才将你请来此处,以免你跟上船去坏了我的事。你这数月可有好好查过我身上的秘密?”
“你要做她们做甚?!”萧晟吼道。
“我要对她们做的事,自然也是你的结局。此刻你的娘子已从庄府出发,带着她的妹妹前往码头。”
“县主一年前放火烧山,也是想要将我们全数毙命。”萧晟道:“只可惜我们这群人个个都出身不凡,若使唤暗卫一个个行刺,只会引来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马全力调查此事,到时你恐怕自身难保。李玉,若我没猜错,这次你是打算借水难之机,将我们全数杀尽,这样在外界看来不过是一场悲剧。”
李玉点点头:“你倒是聪明,可惜在庄大娘子眼里,自己的夫婿却不如我身边那位会写几首酸诗的斯文败类。可惜可惜,我不让你上船也是因为你过于聪明,多般阻挠庄家二位娘子来我寿宴。不过无妨,你的下场,与她们是一样的。”
“是我。”萧晟突然说道:“在龙门山,进你书房翻找书信的那人是我。那日崔知越与你一同出了别院,撞见了正在后山舞剑的我。也就是那个时,我脱下鞋袜从你书房的窗户翻了进去。”
“哦?”李玉扬眉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萧晟垂下头,不再说话。
李玉苦笑几声:“你军士出身,一言一行自然要依令行事,我何苦又多问这一句。”她想了想,又问:“他都知道了?”
萧晟道:“是。”
“下山之后,你都告诉了他?”
“不,我看过书信之后发现事关重大,下山之后替县主隐瞒了一段时间,私下又多方查证搜集证据,最后在三个月前才将此事呈报郡王。”萧晟道:“不过你大可放心,我费心查来的那些皮毛证据,放到郡王面前,他似乎也并不相信。”
李玉道:“郡王最近三个月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