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方向走去。不多时,武景昭还没来得及动上一动,面前又窜出一人,正是姓萧的那武夫,看上去他一直都跟在魏寻山的身后。
龙门山的夜,就如同此时的江月楼一样,热闹得很。
武景昭从崔知越的房中出来,拐了个弯走进轩厅,刚巧船上众人皆在厅中用饭,她就将魏寻山带着崔知越泅渡一事说了出来。
何季辅当即就拍着大腿,叹他此举太过冒险,船上婢女正在修补风帆,何必要着急这几日的时间?
葛妙登看着他,突然道:“我看画舫婢女昨儿开始都在挨饿,那些力夫将粮秣都藏在船底不与她们分享,若是饿了一天,又哪来精力缝补风帆?”
“今早就见几名婢女聚在船舷附近钓鱼充饥,可大江水流湍急,她们也是所获无几。”庄上鹰也说道。
“难道要分出我们的吃食给这些人?”何季辅神色犹疑,之前这些事都是魏寻山在拿主意,他心中对庖房中有多少粮秣一无所知。
“叫修补风帆的婢女们与我们的下人一同用饭就是。”葛妙登提议着:“人越多,风帆就越快能修好。我们也就越能早日靠岸。”
她这样一说,厅中众人听了颇有道理,都皆无异议。
虽说缺吃缺喝,但婢女递来的是肉粥与胡麻饼,武景昭默不着声地用起饭来。
突厥人对工部临摹出的海鹘图纸一直很有兴趣,原本以为李梵的房中找不到,定是她随身携带了,于是在两日前她摸进了船尾放置尸首的房间。
几具尸首已然恶臭,令人作呕。
她掀开裹着尸体的软被,李梵镜半边头颅已肿胀得比先前大了三倍不止,身上满是乌血。武景昭强忍着恶心,摸索了一番,又是一无所获。袖口还不慎沾血,险些就被崔知越识破。
眼下船上客人只剩两男四女,共六人,和在龙门山时一样,船上有人又抢到了她的前面,这让武景昭无比愤怒。若此人想要的就是图纸,定是来自东瀛或高巨丽的人。说不定李梵镜在被杀之前,就已将图纸交了出去。
但交出去的东西,不也还在船上么?
何季辅此时也想到了阿耶的嘱托,李梵镜身上的东西需原封不动地带回,以此作为他们通敌卖国的证据。眼下图纸失踪,一定是有人先一步拿走,可那人又会是谁?
他抬起头来,一一观察轩厅中的众人,庄上鹰与葛妙登正将头凑在一处闲聊,武家娘子面无表情低头独自用饭,宋之问则病恹恹地半躺着,神色看不出好坏。还剩一名掉进江里的崔娘子
何季辅突然想到,这魏寻山平时行事稳健,绝不是那种慌不择路之人,为何要突然拉扯着崔娘子泅渡?这显然不是他的风格,莫非是崔娘子一心想要离开此处,拉上了水性好的魏寻山,但中途出了意外?
这几人之中,数她行为最是诡异。
想到此处,他坐立难安,叫了婢女将桌上饭食捡了些没动过的装进食盒中,欲起身,却被一旁葛妙登拉住了衣角。
“我与你一起去。”她说道。
何季辅愣住,满脸惊喜:“你怎知我心中所想?”
葛妙登微微一笑:“我也不知,但看你脸上神色变幻,又装了这许多的饭菜,定然是要赶着去看那掉进水里的小娘子了。此事并不难猜。”
“是你懂我。”何季辅低声道。
这样一说,葛妙登突然就心酸了,看婢女将桌案上的东西一碟一碟往黑漆描金的食盒里装。她那未婚夫婿,何季辅的哥哥后来在别的场合上也见过几回,两人无论如何尽力而为,都还是聊不到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