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天花怕是有机关。”崔知越定了定心神,说道:“不过还需再查验。你看这鱼线,平常人钓鱼多用麻线,蚕丝线比麻线坚韧数倍,却只有我们士族或富商才用得起。”
“可这江月楼不就是为我们这样的高门而存在么?船上吃穿用度均为上品,一条鱼线并不稀罕,我看不如将此事交给官府。”庄上真犹豫道。
崔知越突然脱了鞋,踏上床榻。庄上真在旁轻呼一声,叫她赶紧下来,她却隔着被褥俯身伏在李梵镜的尸身上,细细察看里侧。片刻后她起身说道:“这床头内侧也落着一段鱼线,就绑在这瓷枕的一端,看样子是有人设了机关,你看着房顶上的鱼线是绑在层板的门栓上,那门栓看着反光,应是被人提前上过油,我猜鱼线也绑得很紧,门栓也只是刚刚好插进一点。因此睡在这里的人只要翻身滚向内侧,就会挤到了鱼线,拉开隔板的门栓,暗格中的石狮会自行砸落下来。”
“为害一条人命竟如此费劲心机。”
两人步出船舱,见门口众人都纷纷凑了上来,面色青白:“屋内可又是凶杀案。”
“自然是人有意而为。”崔知越点点头。
武景昭此时缓过神来,哇一声哭了出来:“昨晚李道长在轩厅就邀请我去她房中同眠,说是彼此能有个照应,我还取笑她胆小怕事,拒了她。哪知,哪知不过一夜”
“还好没去,否则被石狮砸死的人也不知会不会是你。”魏寻山赶忙安抚道。
这时被遣去找隋春风的那名婢女前来回话:“船主的婢女说她昨儿被挂在船下受了惊,半夜便高烧不退,如今正躺在榻上胡言乱语,实在无力再起身收拾残局。”
“不如先去轩厅,大家一起用过饭再做打算。”何季辅先提议道。
葛妙登摇摇头:“见到那样的场景,哪来胃口用饭?我实在腹痛难受先回房歇息片刻。”说罢被双喜搀扶着,走回自己的房中。
“我和你一起,我也无心用饭,也不敢再自己呆着了。”武景昭也跟在身后离去。
剩下几人面色沉重地来到轩厅,各自找地方坐下,却始终无人愿意去碰那主位。
明明是白天,眼前却纱帐轻垂,如云雾般遮挡住众人的脸色,随后有婢女陆续端上早膳,分别是碧乳酥粥,玉露蒸枣糕,红卤香鸽蛋,另配各色干酪水果若干。
这些菜色原本比在自己府上的早膳更为丰盛,但此时众人面色恹恹,无人愿先动筷子,只有崔知越一人端起碗来,捏着玉柄银勺浅尝两口蜂蜜乳粥又放下。
“这样看来,昨晚段兰说李玉早就被害,也无不可能。”魏寻山沉声说道。
庄上真满脸不解:“我们都在画舫上,凶手既然能雇人给崔娘子下了毒,也能给我们所有人都下毒。他手段如此残忍,当真要所有人死,凿穿船底让大家一起沉入水去不更简单?”
“难道他自己也不想活?”何季辅道。
“既然能酒中下醉马豆,就能用砒石让各位一起毙命。”庄上真说道,望向坐在对面的崔知越:“唯独对崔娘子用的毒,难道,这凶手在故弄玄虚?”
崔知越微微一笑:“庄大娘子你忘了,就连我的请柬都是假的,因此这船上恐怕的确是有两名凶手。一名是为了毒杀我而存在,另一名则为了杀掉当日在龙门山上相关的一概人等。”
“你这一年足不出户,洛阳城中次次诗会郊游马球饮酒都叫不来你,也只有李玉的寿宴请柬能诱你出门。不过我是不信是谁来为林梅阳报仇,魏寻山说过,林梅阳世上只剩一名被判了流放的未婚妻和一位拿了钱去养老的老母,这平民要和我们斗也需极大的勇气,哪轮到贱民来搅合?”
众人皆摇头,沉默不语。
“当日我们在山上被困数日,粮草都吃尽,每日就挖些野菜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