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这房子很豪华的,那时候大家都以来我伊公厂里干活为荣,第一批厂区商品房。”林颂说。

周其均笑:“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是回忆,就是一次次地看到她的工作方式和环境,就更觉他狭隘,林女士明明比他要求的更好。

有些人做生意把自己全副武装,林颂不是不知道怎么武装,而是她在清晰的自我认知下,选择保留柔软。

理想主义实干派。

他们两还有一点相同,就是都不愿意在感情中掺杂利益,不懂什么是相爱相杀,也不懂什么猎物理论,更厌恶互相猜忌利用。

周其均摸了摸林颂的脸,手指触到她濡湿的唇,进去又退出。

两人挤在不大的木床上拥吻,身上是同一种香甜的沐浴露气息,她的手臂如同蛇一样挂在他的脖子上。

这种莫名其妙的临时工地夫妻氛围,反倒更有了倾诉欲。

“我老公在老家带孩子,我一个人出来打工赚钱,你呢?单身对吧,我不要乱搞的男人。”

周其均沉默了会,没法接上林颂的胡说八道,只问她:“要是我真的注资,你会跟我结婚吗?”

“不会。”林颂找茬,“你也不会注资的,不要把自己假设得那么大方哦,周律师。”

她的想法一直都不变:“只要是出于利益,就不可能有真的感情了,或许这样说太绝对了,可我不会重复我父母的路,我爸可能是爱我妈的,但他更爱我妈带给他的利益,感情是他的投资,低俗又恶心,让他身边的每个人都痛苦。”

周其均本来就不信有真情,自然更不可能接受感情里的利用了。

林颂笑了声:“那你会觉得,我一开始在利用你吗?”

他好笑:“那是我的工作。”

“那超出工作的部分呢?”

“那得问你,林女士,你那时候在玩感情游戏么?”

林颂正气凛然:“我才不做这种事,我是老实人,是利益我一开始就会明说,没说那就代表着喜欢。”喜欢。

周其均垂目笑,把她的头发勾到耳后,微热的手摸着她的耳垂,听她低声开口:“只是我觉得,感情不会长久。”

在这一点上,两人又同频了。

周其均没再重复他那显而易见的理由。

林颂的理由也讲过,因为她觉得爱都有条件,当条件消失,爱意就会跟着消失。

“除了我伊公。”连伊妈的爱,她都不认。

“为什么?”

“她喜欢我爸,才喜欢我,她爱我爸,超过爱她自己,否则我不能理解,她为了一个跟我爸姓的小孩,打了那么多针,去看那么多医生,再付出生命。”

林颂不敢承认的是:“也有可能,她其实也想要一个儿子。”

“因为她承受了太多年的遗憾,大家都会劝我伊公再婚再要一个儿子,不婚也可以生儿,他想要儿子太简单了,总之不要让家业断了,大家都可惜林诚道只有一个不厉害的女儿,要是有儿子,福兴早做到全省第一了。”

“我爸说,我妈想要给我伊公生一个孙子,她爱我,却不信我可以继承祖业,她认为,只有男的才会做起船舶重工,这一行太苦,她只要我快快乐乐地当个公主,生个弟弟为我撑起一片天。”

“我小时候就想,为什么我自己不能撑天,还要别人给我撑?这个家的东西都是我的。”

林颂曾经的困惑点也在于这。

“福兴属于我伊爸的时候,或者说,我决定让福兴破产的时候……”

周其均接话:“你其实比谁都痛苦。”

因为等于间接验证了那些人的想法,承认她不行,而她的自洽方式就是假装不在乎。

“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