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割舍掉一个自己爱的人,黎耀辉怎能不痛,但他不想再痛。

一个人的新生意味着另一人的,此爱绵绵无绝期。

从探戈酒吧回酒店,崇馥有些晕晕乎乎。

她在酒吧简单喝了两杯,作为电影取景地来说,这家酒吧一如当年,时间在那个十平米的小空间里停滞。

看着舞者们跳着探戈,墙上还有曾经电影的剧照,「happy together」的片名印在了照片上,一切都近在咫尺。

第二天一早,崇馥准备起床,动身去另一处取景地时,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和宿醉的晕完全不是一个状态,她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晚上回来她就发了热,看着体温计上的 38 度,她知道自己一定是阳了。

拿出行李箱里备好的抗原,她测了一下,没有反应,搜了一下才知道,测的太早病毒量不够,也是测不出来的。

崇馥叫来客房服务,点了一些电解质饮料和果汁,她准备根据小红书上的分享经验,多补充电解质和维生素,让身体自己恢复。

国内此时,正值疫情全面放开,朋友圈从上滑到下,全都在分享自己的两条红杠。

她手中的抗原竟也成了稀缺品。

就在崇馥准备让酒店服务员帮自己买些药物时,她想起行李箱夹层里一直都备着缓解痛经的布洛芬胶囊,布洛芬真是个伟大的发明,除了止疼以外也可以退烧,谢天谢地,感谢月经。

根据小红书上网友们的建议,一直到 38.5 度以后她才吃下了第一颗布洛芬退烧。

直到第五天,她都一直躺在床上,看着床边自己回来时特地搬来充当桌子的木椅,已经摆满了空饮料瓶,还有一些她提前准备好的药物和纸巾,可她甚至没力气起身为自己续一杯水。

不知怎的,她想到前几天,她还活蹦乱跳的参加了那场热闹的演出,大家欢聚一堂,庆祝彼此即将迈向新的世界。

哦,那已经是两个星期前的事了。

此时的崇馥只能躺在床上,她完全理解了多年前张国荣在这里拍摄《春光乍泄》时生了病,究竟有多痛苦,人在异国他乡,当你的行动能力因为身体状况受限时,比坐牢还要糟糕上一万倍。

她有些害怕自己还能不能回得去。

这个想法太可怕,她想打开电视,看看电影转移一下注意力,可她根本看不进去。

脑子一团浆糊,头也开始痛起来。

崇馥时不时地拿出体温计测量,看着温度从白天的 37 度低热,到夜间飙升至 41 度,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她最难受的一晚。

晕晕乎乎昏昏沉沉中,她想起了临行前没好好和妈妈说的那句再见,还有自己爱过的,恨过的那些人,那些流过的眼泪,那些没做完的事情。

她想发消息给妈妈,留下一些再不说就怕来不及说的话,可她又不敢,怕吓到妈妈。

只是给妈妈发去注意事项,叮嘱她最近少出门,出门也要做好防护。

恐慌中,她再无所顾忌的留下点什么,她发了个胡言乱语般没头没尾的朋友圈,配图是自己那带着赫然醒目数字的体温计:

生命的意义 是活着

国内还是中午,好友们都看得见这条有些奇怪的朋友圈,她没心情去看评论区,只是关上了手机。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试图逃避着自己的胡思乱想。

可无法控制,她又摸出手机,写了条评论给自己那条朋友圈:

那些没做完的爱 没喝完的酒 没吹完的风 我都不曾后悔

第二天,她退烧后醒来,才看见了昨晚那些来自世界另一端的朋友们的留言,说什么的都有:

好好休息呐 别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