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为什么会「走」? 走,不只是走出人间,更是走出了他人的世界,从此这个人在世间就不存在了,再也无法看见和触碰到她了。 此后能拥有的,仅仅是存在于脑中,这个不稳定的硬盘里,还有那与记忆中的模样毫不相关的一些照片,可供留念。 这个人的所有过往,都成了一捧土,湮灭在土地里。 甚至有一天会开始恍惚,她真的存在过吗,是不是只是我做的一场梦? 睡梦中她听见三个女孩的声音,伴随着摇铃声,那声音仿若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起风啦, 该回去啦, 你看你看, 所有过往都在这儿呢, 大世界它耀眼吗, 只是只是我, 再也找不到你了。 ...... 疫情封控期间,一切从简。 伴随着殡仪馆火炉里今天的第一把火焰,和今年第一场秋雨,奶奶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告别式也是那么仓促。 等大堂哥崇义从外地匆忙赶回时,他只能看着崇馥怀中奶奶的遗像磕下三个响头。 终究没见到奶奶的最后一面,他们谁都没有见到。 那个秋天很冷。 2022 年的秋天崇馥经历了三件事。 和胡定洧分手,奶奶去世,人生第一本剧本完稿。 后来爷爷在这一年的大年初一晚上也「走」了。走之前那段时间,他一反常态,作为一名老党员,他第一次违背了自己奉行一生的唯物主义。 多次和崇馥激动的说着奶奶来接他了,他还看见了黑白无常,诸如此类细思恐极,充满了民俗文化里对死后世界想象的话。 失去至亲的痛苦无法消散,死亡会将人打回原形,彻底改变一个人。 也许每个人在最亲的人离开后,都会生出一些执念与谗妄。 就像崇馥此后一直想不通,明明自己春天回来时,还在和奶奶吵架闹别扭,为此当时回上海前两天都没有去看奶奶,再见到她却是在 ICU 病房里。 一夜之间仿佛失去了大半生机,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衰弱了下去。 插着呼吸机,闭着眼睛的奶奶,好像变了个人。 后来即便奶奶脱离了生命危险,搬出 ICU 到普通病房。但她已经失语且失去了行动能力,不再说话,和崇馥斗嘴,甚至被困在床上动弹不得。 每次去探望,崇馥都是不情不愿,可能是不知道说些什么,说什么也不会有回应。 但每次在病床前喊奶奶的时候,她还是会握住崇馥的手,她用仅存的几根能微微动弹的手指,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捏捏崇馥的手。 崇馥不太愿意总去看她 ,因为奶奶变了,不再是那个她熟悉的奶奶。 记忆中那个整天笑眯眯,会给她买肯德基,给她做炸土豆片,牵着手带她逛超市买零食和炸鸡腿,知道宝贝孙女小馥怕黑,会陪她直到她安然睡去才回家的奶奶,即使日渐衰老仍然每天充满活力的奶奶。 再也没有了。 就连失去了生机和活力,躺在病床上,从来没有这么安详,苍老的奶奶,也没有了。 办完简陋的仪式,听着殡仪馆的电子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声音和各种陌生人哀恸的哭声,呼喊声夹杂在一起,构成了世界最匪夷所思,最痛的视听景观。 抱着遗像坐在冰凉的椅子上,她看着下一拨走进的人群,排在前面的是个阿姨,抱着遗像走进来,照片里的应该是她女儿。 阿姨也看见了她。 崇馥没有流泪,那个阿姨也没有,但当她们互相对视的那一刻,她们都听到了彼此的哭声。 那个声音,已然盖过了屋外的鞭炮声。 崇扬问崇馥她在哪下车时,她一时竟不知自己可以回哪,回小区就意味着七天都不能出去。 此时,崇馥的手机响起,是黎衍, “宁城封闭管理了,你要不要来我们酒店住一周?” 清早趁着殡仪馆没开门时,她在崇扬车上小憩了一会,从梦里醒来后,打开手机分享了那首《玉珍》到朋友圈。 比起那些在朋友圈直白写道,哪位亲人几时几分离世,甚至分享出亲人床前遗照的
第5章(20 / 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