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说什么，哥，你是不是抑郁症？”李天皓终于意识到哥哥是认真的，脑子里突然蹦出许多信息：哥哥经常失眠叹气，明明餐桌上有他喜欢的菜，却不怎么动筷子，他过于消瘦，以至于每次体检报告医生都摇头。

“可能吧。但抑郁症跟心脏病没有区别，都会置我于死地，我现在只想自己来决定命运。既然我不能选择怎么生，至少可以选择怎么死。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跟命运搏斗，选择搏的人比我厉害，我为他们高兴，但我做不到。来这里，是想跟你讲明白这件事，另外，这里也是我选择的人生终点。”

“哥，你疯了，这不是真的吧。”李天皓抓住哥哥的胳膊，难以置信地摇着，想要把他摇清醒。

“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又怕影响你，就多等了几年。”李长庚温和地笑着，拍了拍弟弟的手，“你别担心，这件事迟早要来。我厌倦了这个身体，很不喜欢，但我也没有办法。幸好你不像我，很健康。”

“你千万别这么想，我们马上要上大学了，以后我们一定可以赚很多钱，你的病肯定能治好。只要再等等，一切都要好起来了。”李天皓继续抓紧哥哥的胳膊，完全不敢撒手。

“切菜被刀削到，虽然不会死，也一定会留疤。这些年我每天都像是被刀在砍，你不能理解我的痛苦，就别劝了。”李长庚说着，挣脱了弟弟的手，“明早日出之后，我就不跟你下山了，我的录取通知书、身份证和银行卡都在这个包里，你都带上。我不想留下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对你对我，对福利院，都好。如果你愿意，可以去我的大学报道，对你的未来可能更好。”

李天皓听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在哥哥肩膀上大哭起来，“我不要你死。哥，我舍不得你，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别说傻话，你以后可以结婚生子，有自己的家，你想要很久的家，长出你自己的根。你喜欢的一切都可以尝试，不必有任何负担。哥哥唯一能给你的只有这个身份，以后你可以多一个人生选择，想做自己的时候就去做，想去万丈红尘里滚一滚也很好，万一需要再给自己一个机会，或许可以拿我的身份顶过去。”李长庚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拍着弟弟的背。就像小时候他因为打架打输了，来找哥哥哭时，哥哥也是同样的安慰，“别怪我，有缘做兄弟，能给你的仅此而已。”

李长庚讲到这里，哽咽到再也说不下去，给自己倒满酒，一仰脖，喝了个干净。听故事的过程中，金家的女人没有说话，每个人都被这个匪夷所思的故事震惊。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我哥也不见了。从那之后，他再没有联系过我。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是真的已经不在人世，还是改名换姓依然活着；是从山顶纵身一跃，还是在山谷里慢慢等待死神降临。我想过无数次，每一次都不同。”李长庚说。

“其实你可以敲晕他，把他弄下山的。”金岱渊瞪大了眼睛。

“你不会理解我们的，就连我也不算完全理解他，每个人的痛苦都只有自己清楚，就算是讲出来，都未必能表达得那么真实。再说，我凭什么阻止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呢？”李长庚酒兴阑珊，脸已通红。

“所以爸爸，你到底是李长庚，还是李天皓？”金星脸已经醉了，梅酒后劲太大，说话时晃着头支撑不住，说完就往桌上趴。

李长庚笑，笑得很不像他，变得有些张扬，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暴露出真实的他，“我替哥哥在活着呀，我就是他，他也是我。我必须把两个人的人生都体验到，才对得起他。”

金星听完，咧嘴一笑，闭上眼睛酣然睡去。

“有三杯吗？醉成这样。”金玉衡摸了摸金星的头。

“四杯，她自己偷偷倒了一杯。”金岱渊说完，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