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懂不懂的白话,又不知该去向何处。于是跟着几个来旅游的外国人乱逛,最后到了珠江边天字码头,上了夜游轮。身边有人在说,这里是曾是林则徐和孙中山都上过船的地方。但金岱渊并没有太大的感觉,身为长沙人,湘江珠江都差不多,桥也差不多,甚至风也差不多。不知道林则徐和孙中山这样的伟大人物,会不会像自己一样那么深那么痛地爱过一个人。或许对男人来说,爱并不重要,能在历史上留下姓名,能改变一个国家或者一个民族的命运才重要。男人和女人天生不同,所以自己究竟在恨什么呢?这个年纪难道还不懂男人?或许是恨李长庚经常跟黄棠宁吃饭,甚至为她做饭,恨他为了保护苏瑞主动让她得到妻子的名头,更恨他真的跟蒋美意在教堂里举行婚礼。

婚礼,对于当代年轻人来说是件麻烦事,要付出的时间精力太多太多。可哪个小女孩从未幻想过自己的婚礼,穿上婚纱的样子,一生中最美的一天。虽然不信基督教,但不论是拜天地还是教堂婚礼,她都幻想过,甚至想过用什么婚车和捧花合适,她的幻想十分具体。她恨的是这个梦做了许多年,却被蒋美意实现了,甚至她没掏出五百万之前,李长庚是主动提出要给她一颗肾。李长庚身体的一部分永远嵌入了蒋美意的身体,他们真正地合二为一。如果病的是自己呢?李长庚会不会这么做?

不敢想,只敢哭,当着姐姐和女儿甚至外人的面,哭得太狠会丢人。金岱渊站在游轮最后边,对着沉默流逝的江水,把满腹委屈嚎啕出来。生活不是电影,没有天降霸总安慰她,甚至其他游客都假装看不见,远远绕开她。倒是保洁大姐好心,给她一包面巾纸,说着潮汕口音浓重的安慰话。大概意思是不要想不开,千万不要寻死,人只要活着就有好事发生。大姐的前夫人其实不错,就是喝完酒就打她,并不是往死里打,有时候甚至站不稳也要吆五喝六砸东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未想过戒酒。她终于离了婚,现在一个人在广州打工赚钱,孩子也大了,马上就能出来打工了,她每天都很开心。

细聊下来才发现,原来保洁大姐跟金岱渊竟是同龄人,只不过大姐庆幸的是离开了男人,而她却为男人的负心痛苦不堪。大姐还说,她再也不结婚了,一个人自由自在就是最好的生活。原来人跟人的感受真的可以天差地别,她拼命想抓在手里的东西求之不得,有人早弃如敝履绝不回头。

金岱渊听着听着就不哭了,心也渐渐静下来,夜风变凉才回去,以为大家都睡了,没想到姐姐还在等她。金玉衡并不多说话,只是看到她才安心上床。金岱渊的心,暖了一点。

第二天上午,蒋美意给金星发了信息,让她们下午三点直接去店里。金玉衡把妹妹拉到发廊,洗剪吹焗油全套,两个人都做了一次性大波浪。回去后金玉衡又给妹妹化妆,全妆。最后还精心搭配了一套衣服,把她随身带的大牌丝巾给妹妹系上,高跟鞋穿上。金岱渊望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有些犹豫,“会不会太刻意?我们是去拿钱的,让她看到我们平时的状态,会不会更好?”

“放心,她这种人该多少是多少,不会临时变卦。再说了,如果有钱人给你一颗肾,是不是该付的价钱更高?你是什么身份,咱们输人不输阵。”金玉衡一边鼓励着,一边帮金岱渊身上喷香水。

浓郁的花香混合着木香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嗅觉直接影响了情绪,金岱渊的眼神变得坚定,她不再是那个浑身油烟味汗水味心酸味的女人,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也忍不住说:“好,输人不输阵。”

这一刻,姐妹齐心。金星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妈妈和姨妈如此和谐,愉悦的光圈环绕着她们,如此确定,像外边不燥热不潮湿又明朗的好天气。临出门,妈妈问金星为什么不穿上姨妈给她买的漂亮裙子。金星说没必要,妈妈和姨妈已经够气势了,蒋女士已经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