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叹了口气,这老土地公也是不带脑子的,周围全部都是人,即便施了隐身法寻常人看不到他这样的小神,可河伯从一边一会儿捞出一只梨子,一会儿捞出一只柿饼,让人见到岂不是非常可疑?

另一头柳忠与赵家人也依然在互相挖苦讥讽,河伯只觉得身边没有一个正常人,只得摇摇头,拿起梨子吃了起来,虽是秋季,但依旧烈日当空,水润的梨子恰好解解渴。

就在河伯吃了快一地梨核枣核时,衙署里的书吏们方才慢吞吞地从门里出来,他们各自拿着榜单、浆糊、木梯等工具赶到布告栏前,其余几名小吏差使则是将围拢的考生阻挡在几步之外,众人翘首以盼,紧紧盯着开始糊解试榜单的书吏。

第一张,也就是最底下一张,自然是成绩最差的一张,解试成绩分为甲乙丙丁四等,每等又分上中下,不过为了照顾一些考生的颜面以及省去时间,丁等的成绩是不会上榜张贴的,也就是说在榜上能够看到的最差成绩至少也有丙等下,如先前参加过两次的柳毅,便是压根没在榜上,是名副其实的“落榜”。

科举三年一届,解试亦是如此,每一次各地考生都会拼了命的参加,然而最后能够成为本州贡生的却只有寥寥数人,大唐建国以来,将各地州郡分为上中下三等州,上州可中三人,中州可中二人,下州则是一人,以成绩排名为绝对选取方式。

而州郡等级则是根据地方人口来算的,像河伯如今所在的苏州,在贞观年间,因为是建国初期,人口大概在一万多,属于中州级,不过,苏州毕竟是江南富庶之地,又值太平盛世,发展速度极为惊人,到了如今的时候,已经有了将近四万人口,早已成为了上州,即便是在整个江南道也是属于大州,因此拥有着满额的三名贡生资格。

此次放榜,便是要从数百名考生当中选出前三甲,从而推举到长安去参加礼部举行的省试。

当然,除了那三名贡生尖子,也并不是说其他人便无半点机会了,倘若在解试之中表现不错,比如取得乙等之类的成绩,也会有一些豪门会聘请他们做教书先生,或者是做一些衙署的书吏书佐,攒下钱来待下次解试再多努力。

此刻原先互相挖苦的柳家与赵家也没再继续,而是纷纷围过来,开始查看解试榜单,随后柳信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第一张的丙等名额里,虽然早有预料,但脸上也不由露出苦涩之意,果然还是应该专心搞木工。

柳忠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自己生了两个儿子全都不是读书的料,不过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年轻时参加考试,最好的成绩也就是得了个丙等上,想来是两个儿子都遗传到了他的良好血脉。

虽说科举并不限制年龄,一些花甲之年的老生都偶尔会出现,但像柳忠这样自知没什么机会的长辈,自然要将读书的资源留给年轻人,一代一代传下来,柳氏早就不似当年繁盛。

本想着嘲讽柳忠一句的赵氏中年人,却突然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也都是在丙等,顿时面色难看起来,甚至两个人都是丙等中,还不如柳信这喜欢搞木工的半吊子木匠呢!

几张丙等成绩的榜单贴完,柳与赵两家人的小辈多数名字都在上面,柳忠与赵氏中年人此刻也没了挖苦的心气,互相对视一眼,满是拉扯一大家子的无奈,两名中年人在这一刻似乎完成了半辈子的和解。也与自己达成了和解。

随后书吏开始张贴乙等榜单,人数一下子少了许多,而且与柳赵两家人关系不大,那上面都是些名门望族子弟,这些人天资不一定有多高,然而却有足够的金钱与资源去培养人才,哪怕是块朽木,都能给雕出花来。

“有我!有我!”一名最被寄予厚望的柳氏子弟看到乙等之中有他的名字,虽然只有乙等下,但他还是激动地抓起身旁的同伴惊呼起来,不知道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