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站在石槽边洗脸。   江棠雨没喝酒,陪着喝醉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江青梧说话;杨磊还在沉默地灌酒,江棠雨抽空腾出一只脚把他的酒瓶踹走,酒液撒了一地,混着玻璃碎片闪光。   姜山斐推搡着趴在桌子上的姜山砚和沈青承,大着舌头不知道在叫喊什么。   亭曈跟在姜山宁身边,两只手虚扶着她,生怕她摔跤。   快入冬了,水冰,姜山宁被刺骨的温度激得一哆嗦,紧接着眼睛一热,热意迅速蔓延到全身。   “不用扶,老子千杯不醉。”她撞开亭曈的手,用大拇指指着自己。   亭曈看着她踉跄的步伐,无奈:“宁宁,去床上睡一会儿吧。”   姜山宁扭头看他,指着他笃定而不屑地说:“哼,你不是想上我床吗?你去吧,反正我今晚不上床,也不上你。”   亭曈:“……”   人类说自己没醉的时候,果然肯定醉了。   不过,醉了也好,他们就是为了醉才喝这一顿。   姜山宁扶着树在花坛里毫无形象地坐下,半眯着眼睛抱着树干嘟嘟哝哝:“兄弟,你去不去烛龙灵脉定居?走吧,一起吧。啊什么?你舍不得山水庙?别啊,我跟你说,我老公,亭曈,他很厉害,他能把山水庙整个搬走的……”   她说着说着,肩膀被一双温热的手摁住。她迷茫地抬头,对上一双金色的、流光溢彩眼睛,像猫眼一样漂亮的色泽。   “宁宁,我们撂挑子跑路吧,不管九州大荒、不管蚩尤啦。”   “嗯?”姜山宁盯着他看了半晌,指着他的眼睛笑起来,“你真好看。”   然后往前一头栽倒进他怀里。   “宁宁?”亭曈晃晃她,她没反应。   屋檐上跳下来一只黑猫:“阿娘睡着啦。”   亭曈把姜山宁打横抱起,往后院去:“你怎么来了?地君府没事?”   黑猫尾巴打着卷,跳起来、前爪往姜山宁身上一拍,她怀里赫然多了个小本本。   三儿:“我们来送九九的日记本。”   小二:“里面有一封给阿娘的信!”   “你们是不是每个都写了遗书?”亭曈低头看煤球,语气有些吓猫,“准备得可真充分呢,呵呵。”   “那什么贺冬好像在催我回去一趟……”黑猫不想被炖猫汤,炸毛跑路。   姜山宁的床铺已经换上了亭曈送的四件套,亭曈把她塞进被子里,把日记本放在她枕边,俯身吻了吻她的唇角:“宁宁,晚安,先好好睡一觉吧,一切都会有办法解决的。”   他帮姜山宁理了理头发,起身出去,轻轻关上门。   姜山宁睡得并不踏实,一个多小时就醒了,摸到枕边的小本本,突然发现这是九九的日记本,顿时清醒,坐起来靠着硌人的床头翻日记。   日记本是空白的,大概只有特定的人灵才能看见特定的东西。姜山宁翻到最后一页,这一页不再是白纸,而是一张漂亮的信纸,还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阿娘: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死的应该是我,而阿爹小二他们肯定露馅了。你别怪他们瞒着你,也别怪我们太狠心。   解除共生关系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我们又会随机死去一个。这件事,早在拿到罗布泊那半卷女娲竹简时,阿爹就知道了。他知道我们会怎么做,所以他藏着竹简,所以他突然改变主意毁了千灵会的共生研究。只不过,他了解我们,我们也了解他,竹简翻译还是被我们找到了。   阿娘,小二、三儿、小四、小五、七七、我,我们都是自愿的。我们本来是即将转生的灵体,被姜旭之强行捆绑、滞留在同一个身体里,还要忍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不知道灰飞烟灭哪一个的痛苦,真的好痛苦。   既能解除这种痛苦、又能帮大家的忙,我们都很开心,所以阿娘,你也要为我们开心。   死亡不是终点,我会变成九州的一部分,四眼也会。阿娘,开花的时候看看花、落雨的时候听听雨、风来的时候摸摸风,那是我们想你了,那是我们来看你。   阿娘,你要和阿爹好好的,永远快乐!   九九。”   模糊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