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少黎……归尔天门……”   回去。   要回去。   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一步一步地趟着水走着,浑身湿淋淋,被绊倒了好几次也不停,仿佛有一条绳子拽着他往前。   直到最后一次摔倒,额头磕在了锋利的石头尖上,鲜血顺着石头流进河水中。他浑身一松,眼睛一闭,终于不动了。   再次睁开眼,他呆愣了好半天才回神,茫然地环顾四周。   他在……哪儿?   这绝对不是那棱格勒峡谷!   云雾之间,草木茂盛、繁花似锦、细雪纷纷,珍禽异兽成群结队。   “少黎。”   少黎?这到底是谁?   “少黎!”   董粟的头被拍了一下,他一边转身一边伸手捂头,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靠!   翅膀?他的手居然变成了翅膀!   还有拍他头的这女人是谁?为啥要叫他“少黎”?   这女人的眼睛是金色,头发用又大又长的玉簪松松绾起,脸上用五彩颜料画着怪异的妆容,穿着五彩鸟羽的衣裙,腹部高高隆起,还是个孕妇。   她说话像是在唱歌,分明都是不认识的词汇,董粟却知道她在说什么,大概意思是:王母现在在哪儿?   王母?啥王母?难不成是西王母?   董粟感觉自己现在是一本《十万个为什么》。   下一刻,他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地飞了起来,带着这女人飞往高处。   四周景色优美,绝对称得上是“仙境”,但董粟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蛋,好像真出大事儿了,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退居二线啊啊啊!   过了大概两分钟,他终于落在了山巅。   山顶有一个湖,湖边有一群白玉殿,还有一棵巨大的、枯死的树。抬头一看,漫天大雪,但落到半空就全变成了雾。   他听到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的是:你来了。   董粟循声看去,枯树后走出来一个带着凶恶的老虎面具的女人,身边跟着一只红头青鸟。   他带上来的那个彩衣女人走到枯树前去,抚摸着树干,声音充满忧伤:从前昆仑日光温暖,现在太阳精不在、太阳都逃走了,你也失去了心,诸神果然快要死去。   董粟心中一惊,这是“诸神陨落”之前的大荒昆仑吧?   《山海经》说青鸟红首黑目,常在西王母左右,那这个戴面具的应该就是西王母。西王母身边还有一棵不死树,难不成是这棵大枯树啊。不死树原来有心吗,心没了,树就死了?心总不能是自己没的,是被谁挖走了吗?   不过,不死树都死了,不死药没了,诸神快要死去,这好像说得通。   那么“太阳精”是啥?相传羲和生了十个太阳,会不会是太阳精不在以后、“太阳都逃走了”,后来才有“后羿射日”?   董粟正想着,又不受控制地走到了西王母身边。西王母抬手摸着他的头,对彩衣女人说:我们的预言从来不会出错,诸神陨落本就一定会发生,可是现在似乎有一股力量不愿意消亡,所以搅出这么多预料之外的事。   彩衣女人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隔了很久才说:我最近才发现我的孩子不对劲,对不起,是我太愚钝了。王母,还记得预言中的祸起涿鹿吗?神荼是替郁垒顶罪,是郁垒打开了幽都之门,放出去的是黎贪的神魂和元神。我肚子里的孩子快出生了,她……会成为黎贪一缕神魂的养料,而我无能为力。   西王母没有说话,拉着她向湖中走去。   董粟想跟上去听她们又说了什么,到了湖边却怎么也动不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看见湖面的倒影红色的鸟头,黑色的眼睛,青色的绚丽羽毛。   青鸟!   董粟猛然一惊,灵体仿佛被吓得往上一跳,然后又重重地砸回身体里,四周顿时陷入黑暗。   他捂着额头坐起来,使劲儿睁眼闭眼几次,又伸手远远近近地在眼前晃了晃,才确定自己确实身处一片漆黑之中,十厘米之外伸手不见五指。   “我靠,天黑了?睡醒了?又做噩梦了?”董粟心中有些慌乱,大声地说话给自己壮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