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就这样让她消失,”站在警戒线外面的于今越突然这样说,她的目光远远地不知道落在哪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杀害她的人,绳之以法,让她不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四个人各自沉默,不知道哪里传来了叹息声。
汗水被风吹干,在春日花开的暖阳下,竟冷得令人发颤。
韩素梅在公司开了一天的会,当她看见于今越和陈武先出现在她的办公室时,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就明白,为什么自己莫名地心悸了一上午。
时隔三个月,韩素梅终于在新环分局的法医解剖室里,见到了自己失踪已久的女儿。可是,她已经认不出她了。
那个美丽、爱笑、充满活力的女儿,此刻孤独地躺在担架床上,变得面目全非,皮肉不全。韩素梅精神几近崩溃,她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想再摸一摸女儿,可颤抖的手指能触碰到的只有面前的玻璃,最终她捂住自己的脸,失声痛哭。
于今越和陈武先等在外间,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喊在走廊上回响,默默垂下了头。
当韩素梅提出要见一见女儿的时候,于今越有过担心,毕竟尸体高度腐烂,对家属会造成不小的心理冲击。可韩素梅坚持,一定要来见女儿。于今越只能依她。
法医已用白布遮盖腐烂严重的身体部分,只留头部在外,可即便如此,画面依然触目惊心。
韩素梅隔着玻璃,远远地看着她,没有恐惧和害怕,只有深深的后悔,后悔没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她,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总不在她身边。后悔她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就让思卉一个人这么孤零零地走了。
她应该很害怕吧?被杀害的时候。想到这,韩素梅就觉得像被剜走了心,喉头肿胀难以呼吸。
回荡的哭声如大雨,将每个人都淹没。于今越觉得心里堵得慌,走出解剖室,想喘口气。
云层很厚,将阳光收得一丝不漏,阴得像是即将暴雨,气压很低,并不比室内好多少。
宋臣还在外面等待没有离开。看见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的心里头忽然有点酸涩。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宋臣看着她,没有说话,两人安静地并肩坐着,看着低空的云,如被绣在天幕上,纹丝不动。没有云卷云舒的慵懒,只有死气沉沉的凝滞。
空气沉默了很久,于今越忽然有一种很荒唐的想法,她觉得如果自己一直不说话,或许宋臣会这样安静地陪着她坐到地老天荒。
她深吸一口气,收回目光,低下头缓解举酸的脖子。她想找点话说,想到宋臣专门去研究法医学的书,便问:“你想当法医?”
宋臣怔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跟你一起查案子后,我觉得如果能做像你一样的刑警,是很有意义的事。”
他转开目光,双手轻轻交握在一起:“可惜,我没有资格。”
于今越知道,他说的是他父亲因杀人罪行还在服刑的事。他想做刑警,政审这一关就过不去。直系亲属还在服刑的,子女是无法报考警察的。
于今越想安慰他,想说没事,别的行业一样可以发光发热;想说将来未曾可知,世事总有变数;想说刑警很苦,不当也是好事。
可她什么也说不出。他明明是个痕检天才,天生该干这行,她知道的。
很多事情,努力了也不会有结果。
她仰头看着压下来的云,长长地叹息。
为何每个人,都活得那么苦?
天色越来越暗,门口的路灯亮了起来。一瞬的光芒打在她的脸上,将她的瞳孔映照出浅淡的棕褐色。
宋臣看着她的侧脸在光线中悲戚却温和,不禁看得有些出了神。他忽然想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很严肃的刑警,她却总给人一种很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