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七手八脚地扒掉他的裤子，抢走里面的九毛两分钱。

走时还不忘威胁：“再敢抢我们的垃圾卖，见你一次打一次。”

小茂扑在哥哥身上，早就哭成了泪人。

对于小茂来说，他是哥哥、是靠山。可实际上春林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孩子，在绝对的力量悬殊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他爬起来，抱住吓哭的弟弟说没事。

那帮人下手不算重，就为了教训一下他。

只是，从家里跑出来有几天了，带出来的钱都花完了。好不容易捡垃圾卖了点钱却被抢走。今晚又得饿肚子了。

春林把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几张旧报纸，学着其他流浪汉的模样也垫在角落里。

今天也很累了。

“小茂，睡吧。”

幸好夏天的晚上不像冬天那么难熬，在哪都能睡一宿。

半大点的小孩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半晌，又悄悄说话了：

“哥，我饿得睡不着。”

小茂很懂事，一路上不吵不闹，哪怕是三天饿五顿，也没有抱怨过，可他到底只有五岁。

孩子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吃饱饭和不挨打。

春林摸摸他的脑袋：“哥给你去找吃的。”

他沿街转了一圈，走到一个夜宵馆子门口，看见里面有人在吃炒粉。

他停下脚步，心想他会不会吃不完剩点下来？于是便守在了外面。

那人也看到了他，瘦小的孩子像是几天没吃饭，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盘子里的炒粉。

他吃了几口抬起头，孩子还在看。嘴里的炒粉有点变了味，他叹口气端着盘子出来。

“吃不下了，给你吧。”

孩子满脸惊喜，但没有如他预料中地扑上来狼吞虎咽，而是用手撩起衣服撑开来，形成一个兜，把炒粉倒在衣服上，对他一鞠躬，然后就飞快地跑了。

弄子口，正翘首期盼的孩子见哥哥回来，蹦跳起来。

炒粉里面放了不少辣椒，吃得小茂直流鼻涕。他不会吃辣，但现在却觉得好吃得不得了！

“哥，你也吃。”

“没事，我不饿，我吃辣椒就行。”

他把里面的辣椒挑出来塞自己嘴里，舔舔嘴看着小茂大口吞炒粉，满足地笑了。

笑过之后，心里又涌起愧疚。

他不知道小茂有没有后悔从家里跑出来。

许久后，他轻声问：“小茂，你想回家吗？”

“不想，我要跟着哥哥。”

小茂虽然年纪小，但心里明白事了。从家里跑出来的这几天，虽然饥一顿饱一顿常常挨饿，但靠着哥哥，他能睡得安稳，不用担惊受怕，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拎起来毒打一顿。

他不记得爸爸是什么时候开始打人的。只记得有一次，妈妈把他推到屋外关上门，那时的他走路还不利索，只能蹲在门外哭，听着里面的咆哮和争吵，听着东西被砸在地上发出的巨响，听着妈妈的哀嚎。

那是他为数不多关于妈妈的记忆。他记得妈妈喜欢穿裙子，喜欢戴帽子，长长的头发很漂亮。

其实那么小的孩子，按理说是不记事的。

但他记得。

可是后来，妈妈突然就不见了。

爸爸说妈妈跑了，不要他们了。妈妈走后，爸爸的拳头便落到了他的身上。

小小的他有时候会想，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既然他们都不想要他，为什么要生他呢？

他没有答案，五岁的他想不明白。

但没有关系，他有哥哥。

夜里起风了，春林把报纸盖在小茂的身上，弟弟躺在他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