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何贵干?”冷冰冰的语调自喉中挤出,顿令李惜愿如坠寒窟。

他不再唤自己?小?六了。甚至连六娘也吝啬了。

她失落地想道。

她揪紧袖底,强打精神, 嗓音因底气不足而细若蚊蝇, 非良好听?力不足以聆清:“郎君错怪我了……我有两支一模一样的笔,赠予褚老师的是另一支, 您的那支……我都舍不得取出来使用。”

谎言着实拙劣, 不过是她为了挽回而匆促冒出的借口?。

是故语竟, 她惭愧地垂低了视线,不敢再察他神色。

夏风吹送,衣袂翻卷,她闻见一阵浅淡的熏香。

长孙无忌终于?回过了身。

正当李惜愿心中暗喜, 以为他选择了相信,冷不丁下一句出言却似一盆凉水,将?这欢喜浇作荒唐。

“照旧不擅长说谎。”长孙无忌负手哂笑,“赠予你的那支,在?下于?笔尾刻了一个六。莫非遂良会在?其笔上?刻你的名字?”

“……”她以为那是生产批号。

李惜愿埋低脑袋默然无语, 停滞的瞳珠分?毫不敢转动,生怕余光不慎散逸时,不经意瞥见他愠怒的面容。

双方无话?,须臾后,他道一声:“在?下告辞。”

足步声于?尽头远去,惟留她一人于?空荡荡长廊发怔,小?小?的身影嵌在?原地,屋檐边鸟雀扑棱棱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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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数日,李小?六皆不敢在?书房出没。

她愈思愈后悔,为弥补错误,她找到长孙知非,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后背。

“嫂嫂,你哥哥有甚么喜爱之物?”

“有何事么?”

“嫂嫂不要问。”李小?六懊恼地抱住脑袋,“我又得罪他了。”

长孙知非知悉含笑:“哥哥喜怒不形于?色,不说话?未必是生气。况且,他并无喜爱之物。”

无欲无求之人最难办了!李惜愿悻悻然地想。

她发愁哪里能减少与长孙无忌直面遇上?的可能性,许敬宗刚好雪中送炭。

“家母唤我请六娘为一屏风作画,事成两筐青团,不知六娘可愿意?”

正中李小?六下怀:“愿意愿意!”

许敬宗随即示意家仆抬来一架足有半间正厅那么大的屏风,卸下力时,李小?六分?明?感觉到地面尘埃震了两震。

“这般大?”她萌生了退堂鼓。

“三筐。”

“成交!”

不为青团,只为长孙无忌不齿许敬宗为人,惟这位身边,能不用担心遇上?仇家。

……

李世?民?兴致盎然来寻她去吃廊下食,孰料于?书房探问众人后,得到不约而同的回答:“我等亦不曾见六娘许多日了。”

有古怪。

抱存疑惑,他找寻一圈,却只于?李小?六房中睹见正在?整理卧榻的瑗儿。

无端联想到之前悲剧,恐又不打招呼跑去外地,猜疑之下,李世?民?与侍女询问小?六去向。

答曰去了杜先生家里做客。

“是杜楚客杜郎君亲自过府相邀。”似忆及何事,瑗儿补充。

却说晨起杜楚客上?门延请,正为人际关系烦恼的李惜愿如遇救星,忙不迭抛下作屏风任务,屁颠颠随他去了。

虽然与小?伙伴相识已久,今次乃第一回上?杜府宅邸。

杜家位于?长安城东北宜仁坊的一片住宅区,临近春明?门,距平康坊不远。

李惜愿瞳目比划坊门远近,发出心里话?:“你们去乐坊听?琵琶岂不是很方便?”

杜楚客义正辞严道:“我们有家风戒束,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