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我?不要?”她?可怜巴巴。

李渊蹙眉,抚上?须髯:“你缘何与建成不亲近?”

李惜愿转了转眼珠,将“只有二?哥陪我?玩”咽回去?,改为:“只有二?哥愿意教我?读书。”

“你长兄就不愿?”

“他教得?无二?哥好。”

于李渊眼中,长子沉稳笃实,相比于性格外?放热烈的李二?郎,自然少有亲切感,因而李小六喜欢贴在?二?郎屁股后面,作为父亲的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那你便应愈发珍惜欧阳信本门下求学?之机。”李渊很满意给?她?带来的震慑,“信本不独书法冠绝当世,学?问更是深厚,多少外?人踏破门槛求教而无缘,你却有此近水楼台之优势,万不可暴殄天物。”

“欧阳信本年迈体衰,你亦不可折磨老人。”这是李渊最后的叮嘱。

甚么折磨老人,李惜愿不满,她?明?明?是最乖的小孩。

可是还未踏入社会的李小六尚不知晓,有些事在?她?看来是一种角度,在?他人看来又是另一种。

譬如,当欧阳询见?识了徒弟刨根究底的态度,方意识到李渊坑害老友可谓不遗余力,于是他问李惜愿:“为何你有如此多奇怪的问题?”

“这奇怪吗?”李小六大惑不解,“我?问的都是我?不会的问题啊。”

欧阳询此刻终于领悟,原来大脑里知识的承载量决定了一个人问题难易程度的上?限,他眼里多此一举的钻牛角尖,是能困扰李小六一天一夜的天字号大难题。

于是他命令欧阳通和李惜愿一起去?草堂寺听俗讲,以期寓教于乐,让俗讲师傅解答她?的疑问。

草堂寺乃先前祖师鸠摩罗什的译场,李渊曾于大业二?年为李二?郎的目疾供过一尊塑像,后经不断修缮,让这座古寺重焕兴盛。

今日除却前来听讲的信众,此外?还有一众高僧于堂内埋首翻译经文,对外?界动静俱熟视无睹,心如止水,哪管院中空地上?呼朋引伴,喧哗不止。

而李惜愿吸取从前教训,特意早到抢了第一排,搬了张小板凳,偶然发现右边坐的少年竟是杜楚客。

于是两个哥哥在?外?公?务的空巢小人相遇了。

这期俗讲主题是《木兰诗》的变文,相比于上?回歌颂爱情实则提倡婆媳和谐的《孔雀东南飞》,李惜愿对今日的更感兴趣。

“我?听闻了你姊姊李三娘的事迹。”杜楚客边听,忍不住附耳与她?谈论观后感,“你姊姊可谓当代木兰,不在须眉之下。”

此语本是顺口夸赞,落在?李惜愿耳里却掀起了另一番思考。

“我?觉着?你这句话说得不太对。”她皱了皱脸,“为何要?说不在?须眉之下?难道?男子就天生比女子更厉害吗?我?看也未必罢。”

“那我换个说法。”杜楚客及时?改口,“你姊姊是人中翘楚。”

“这样好听多了。”

两张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却忘了自个儿坐的乃是第一排,欧阳通拽了拽李惜愿袖口,将二?人嘴巴拽闭。

听罢俗讲,遥观了片刻高僧译经,李惜愿挽留杜楚客一块吃晚膳。

杜楚客却婉言谢绝:“我?母亲来长安,我?得?陪她?一道?用晡食。”

那便罢了。李惜愿恋恋不舍地与小伙伴告别:“替我?向伯母问好。”

他答应,又向她?发出邀请:“你不妨来我?家做客,我?母亲带来的厨娘会做最鲜香丰美的羊肉炙,你一定喜爱。”

“只一件。”他话锋陡转,“用食时?千万莫在?我?母亲面前提起哥哥。”

“小杜先生不应该是你母亲的骄傲吗?”李惜愿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