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是我!”李惜愿展出安抚的笑容,“莫怕,我们来接你回家。”
李智云揉揉双目,难以置信地睁大瞳孔,又掐了手臂一把,痛觉袭来,确信自己身处现实无疑,骤然鼻腔一酸,嚎啕大哭。
“我一直在等你们来接我,这?么?多日了也无人来,你们都……都不要我,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男童滚下草席,朝她跌踉扑去,费力地揩着泪,哭得?鼻涕满面直流。
“怎么?可能?不要我们小五,我们是家人啊。”李惜愿严肃强调,摸了摸他被水珠浸透的消瘦脸颊,随后向他介绍身畔陌生男子?,“这?位是神医孙先生,我请他来给你治病,有神医在,你放一万个心?便是。”
“不敢当不敢当。”
李智云忍住抽噎,将手腕乖乖伸出,递予孙思邈号脉。
与他预想的情形不差,孙思邈复问近几日症状如何,男童一一应答,见他从?随身携带的囊箧中取出一枚葫芦,倾倒出数枚滚圆药丸:“公子?宽心?,此疟疾并无大碍,只是受些苦楚,饭后将此药就水吞服,公子?症状不消时可得?缓解。”
“多谢……谢孙先生。”李智云含混道谢,又从?李惜愿手里?接过食盒。
他已不知多少日未曾尝过一顿饱饭,揭开食盒笼盖,抓起筷箸,恨不能?脸伸进米饭中囫囵灌腹。
“我再也不说清风饭不好吃了。”李智云抹了把沾满米粒的嘴角,咽下口中塞满的盐酥鸡,被来之?不易的美食感动得?呜咽涕零,“原来有饭吃就是世上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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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府衙。
郡守程日安体态丰腴,唇髭齐颌,正执笔书写?文牍,清查官廪钱粮数目。
多事之?秋,身为一方刺史?,理应做好表面功夫,以免朝廷责诘。
闻听小吏附耳来报,程日安眉间浮出一抹疑惑:“长孙季晟公子??”
虽心?头?不解,然仍伸袖相迎,向自堂前?步入的男人翘须示意入座。
“劳长孙郎君远道而来,不知因何事赐教?”程日安一面挂笑,一面命小吏奉茶。
长孙无忌行过一礼,撩袍入席,未接过他客套寒暄,开门见山道:“程明府应知在下为何而来。”
联想两家姻亲缘故,程日安忖出面前?男人来意,然而长孙世家门阀显赫,他终不敢有所得?罪,只维持皮面笑容:“还请郎君明示。”
“明府地方上任官多年,在下年少,还需请教明府,不知依大隋律法,无端囚绁良民者,当罚以何罪?”
“郎君此言差矣。”程日安面色如常,也不与他虚与委蛇,直截了当道,“唐国?公急召长子?潜回晋阳,又采买骏马军器,收揽流民,足见反心?已萌,本官执其幼子?,亦乃出于大隋律法,又何罪之?有?”
“明府远在河东,迢遥山水阻隔,恐不知内情。”长孙无忌道,“晋阳地处险要,日受四方流寇侵扰,损失加剧,是故唐国?公采买兵马,收用流民以为军备,至于急召长子?,乃是叛军势大,唐国?公帐下无可用之?将,借调建成暂且效力罢了。”
程日安冷哼一声:“”郎君虽为唐国?公辩驳,本官姑且一听,然谋反乃十?恶之?首,本官不可不为朝廷防微杜渐,本官耿耿忠心?皆向圣君,有何不妥?”
气氛一时僵冷,小吏端茶奉上:“郎君请。”
茶碗搁放案几边沿,当啷清脆一声,长孙无忌视向略有得?意的程日安:“既如此,在下倒是又有一疑问,不知明府能?否解之??”
程日安微抿笑意:“郎君但?言无妨,本官必知无不尽。”
“府君口称唐国?公背反大隋,按律应株连其子?,唐公是否谋反暂且不论,只是不知府君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