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惜愿弯弯眼,忆及从旁人口中偶闻的消息,问?他:“听说尚书卢大人欲把爱女许配于你?”

这已并?非传言,乃李世勣长姊透露。李氏寡居多年?,而他不忍长姊一人孤寂,遂将其接入家中多加照顾。

闻言,他面上浮现一瞬尴尬,扯起唇角,道:“世勣才欲回绝这门婚事,却不料令六娘耳闻,六娘讯息未免灵通了些。”

“为何要回绝?”李惜愿劝他,“这可是门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卢娘子才貌俱全,你配她将将好,若是错过了,你往后可就遇不上了,不论如?何,你至少得先见一面,说不准你便一见倾心了呢。”

语竟良久,未闻答音。

她自觉话多了,笑?了笑?:“我不劝你了,一切全凭世勣主张。”

李世勣缄默注视她。

“不。”他忽然打断她,“六娘劝得是,世勣决定听从六娘之言。”

“这才对嘛。”

话音刚落,李惜愿咦一声,一拍脑瓜,望向他:“上回世勣套得一只玉梳篦,目下不正?好派上用场了么?你还记得么?”

“世勣记得。”那是她提醒他赠予心仪女子之物?,他岂能忘却。

“卢娘子保管喜爱那柄梳篦,没有女孩子能拒绝得了的。”李惜愿道。

可她偏偏拒绝了他。

甚至一力促成他与别家女子的婚事。

罢了。他自嘲掀唇,从此?他长留并?州,关山南北,便就此?别过也?未尝不可。

“来,我们干杯!祝世勣一路顺风,前方俱是坦途。”

李惜愿将手中酒盏斟满,摇晃着向他示意,他仰首,旋即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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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么?辅机得了风寒?”李世民惊诧不已。

而回报的掌事点头:“郎君昨夜归来淋了雨,推迟了动身日期,后日再启程。”

青年?敏锐的余光一扫,陡然发觉墙角的少女心虚地低下头,把脑袋埋入厚厚的书牍里?,闷不吭声。

“这般巧合,我的妹妹也?着了凉。”李世民摸了摸下巴,“你们同?时染恙?”

得不到回音,他眯目瞥向李惜愿,视她仍维持读书姿态,正?襟危坐,对外界充耳不闻。

“公主,您吩咐熬的暖汤好了。”瑗儿敲门,提醒某正?在苦读的少女。

“端进来罢。”李世民代替她答。

须臾,瑗儿两手捧一只沉甸甸的三足罐,吃力地踟入屋中,搁在案上,置稳后,拍了拍沁红的掌心。

“你一人要喝这般多?”李世民面露怀疑。

“干你何事。”李小六轻哼,却因底气不足,而声调微弱。

“来来,你喝给哥哥瞧瞧,为哥哥开开眼。”李世民摇手作邀。

李惜愿翻他一白眼。

“我发觉你这人真的很讨嫌哎。”她撇过脑袋,不理他。

李世民翘了翘嘴角。

稍顷他掀袍起身,离开桌案:“走?了,我去探望探望淋雨落病的某人。”

“慢走?不送。”

“你不随我去么?”李世民站住脚,稀奇挑眉。

“有你去了,哪还有我的份。”

李世民挽唇:“这可不一定,说不准你一去,某人便不治而愈了。”

李惜愿发现了,对付嘴欠之人的最佳办法,莫过于让他自讨没趣。

他果然耐不住了,暗叹小孩长大了就是不如?小时可爱,俄而转头窥来,见她仍是端坐不动,率先沉不住气:“小孩当?真不去?”

“去去去。”李惜愿腾地离座,将书脊塞回原处,屈下腰,向他比了个请的动作,“秦王先行。”

“小孩优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