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其姊乃皇后萧氏之故,萧瑀自入隋后即受圣人恩遇,君臣交情颇深,奈何无法对圣人荒唐行径视而不见,方得来一道贬书。

“但愿如此罢。”萧瑀阖目默叹。

虽潜意识隐隐作着提醒,此次道别长安恐再难见天颜,然这时的他尚未有所预料。

李惜愿踏进前厅时,映入眼帘者便是宾位上坐定的萧瑀。

“萧姑父!”

一声清脆鸣响,旋即迫开男子双目。

“小六?”萧瑀惊诧视她,见她满身湿漉,虽已简略整理过鬓发,襦裙上未干的水渍却彰显着女孩适才淋过一场疾雨。

李惜愿喘气站定,从怀中捧出紧紧护着的字幅,瞳眸间眨动着亮晶晶的光芒,得意地向上首的欧阳询展示:“欧阳老师,您的墨宝我抢下来了,可没有被雨打湿哦。”

她似在向老者邀功,捧着那卷字幅的小手向他伸去。

欧阳询喉头倏而滚动。

“傻阿盈。”心底卷出的怜惜吞没感官,双唇启阖,他惟能道出此语,“你这又是为何?”

“因为欧阳老师把它给了我,我就有责任好好保管,何况让您的作品淋雨,我的良心会痛的。”她摸摸脑壳,笑嘻嘻道。

经受离乱之人,往往最期盼难得的温暖与热切,纵然老者面冷寡语,仍不得不承认,自己又一次被女孩所流露的真性情打动。

萧瑀乐道:“姑父方知原来信本还收了小六做徒弟,倒是稀奇。”

欧阳询可不像是愿意收女徒弟的作风。

不过忆起他早亡爱女,萧瑀不禁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