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计划,二人于洛阳八座城门之前张贴榜文,逢人便将裴仁基画像示以问询。

“据我所?知,裴公侧室久居深闺无?人识,惟有?认得裴公本人者,方有?一线顺藤摸瓜觅得侧室的机会?,而行俭尚处襁褓,定随其?母身侧。”

李小六深以为然,罗士信便将自己凭记忆描摹的画像交予她,她捧过扫了眼,又推回去?,道不必了。

他怔问为何,她便向他展示自府库里?翻出的全家福。

“这一幅,应该比你后来画的更像。”

罗士信睁圆瞳目,上下端视,再抬颌时,望着李小六的双眸氤氲水汽。

“谢谢你。”

借由她的画,他得以再一次重见故人。

女孩扬唇,以烂漫笑容驱散他的阴霾,凑过来拍他肩,提醒他莫再发愣。

“快干活咯,祝我们合作?愉快!”

第47章 第四十七话 “……你说甚么?”……

三日后, 锲而?不舍守候城门口?的二人俱是一无所获。

所征询者,称“抱歉,不认得画像之人”有之, “与?裴公?有旧, 却不识妾室”有之, “偌大一座洛京, 寻一孤儿寡母谈何容易, 无异大海捞针”,劝退二位莫再执念者亦有之。

自早至夜, 来去城门者以数千计, 却未能从其间任何一张口?中撬得有用讯息。

四月薰日和暖,吹得二人额际俱汗湿津津。纵如此,少年与?女孩亦未气馁, 往往休憩一晚, 第二日再度重整旗鼓。

于是第四日,出外公?务归来的长孙无忌踏入府衙时, 恰瞥见一男一女拖着沉重步伐, 面色郁结地踟进门。

仆役上?前斟茶, 二人双双坐下,端起?茶碗,仰脖轱辘辘一饮而?尽。

长孙无忌询问何以至此,罗士信赧于承认失败而?垂首沉默, 李小六遂一五一十告诉原委。

言罢,他微微弯唇。

“如此,便是十年亦难寻。”

李小六不认为他在嘲弄,闻言瞳眸一亮,立即意会话中义, 一双眼直勾勾盯视他:“辅机老师有妙策?”

罗士信亦竖起?耳朵。

长孙无忌道:“倘按你们设想,果有知晓这位侧室下落之人,我料大约也不愿告知。”

“为何?”

“裴公?之友多为士信般仗义热肠人士,而?王世充虽败,其余党犹如百足之虫,若闻裴公?有子尚在人世,岂能确保安危?是故即便友人得知行踪,亦不敢轻易透露。”

李小六信服点头,竖起?大拇指:“辅机老师考虑就是周到!”

罗士信蹙眉,趋上?前去,倏尔合袖深行一礼,恳切道:“先生有何高?见?”

长孙无忌沉吟少顷,俄而?微笑?。

“方今惟以清查民户,计点人口?之由各家各户搜寻,或可有线索。”他撩袍前行,缓步踱向公?厅,二人旋即跟上?,聆听前方他不紧不慢道,“我以洛阳行台名义下达清查令,以免罗将军陷人口?舌。”

罗士信复俯身长揖,万千感激掩于少年不善言辞的星目之间,随后与?女孩共同告辞。

抱臂伫望二人精神振奋的远去背影,李道宗指腹抵颌,皱眉啧一声:“不过两卷拓本而?已?,小六竟愿意奔劳,须知这趟又得花费无限功夫。”

长孙无忌脸上?露出不甚赞同的神色。

他轻轻摇首,凝视天际外那道渐行渐远的墨点,道:“你为小六堂兄,岂不知她素来奉行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倘若你不令她去,她反而?将为无法?献举手之劳而?不安,性情中人,便是如此。”

李道宗呵地一笑?:“辅机比道宗这个?堂兄还要了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