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穗问她回家一切可好?需要随时回来。昭然心里暖暖的,回复她,都好啦,多谢大侠仗义收留。
屏幕没有再亮起来。
不会是修罗场吧
看看是不是??
昨天没更吗
是今晚呀鲸鲸!
想你想的厉害呀,什么时候下雨
马上来!
第四十二章:婚宴
午后,青灰色的天低矮地压在屋顶。
谢观复最新一单的玩偶修复,前后耗时两周。阿贝贝是一只宽耳小猪。快递来回就有三次。
今天则是第四次返工。
他反复调整了小猪的鼻子和嘴,但是接到客户电话的时候,对方却止不住嚎啕大哭,反复说,不对不对,就是不对。你要是不耐烦,就不做了。
谢观复知道她满怀希望,又落空,不愿意放弃,还怕他反复调整不耐烦。所有情绪混杂在一起,终于在电话中崩溃了。
他安抚小顾客:“没关系,我再试一次。”
谢观复盯着手里的小猪。现在还原的状态,已经和她提供的照片没有差异了。
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
但他会保留自己的意见。
阿贝贝特殊,修复上哪怕缝线有丝毫之差,都会产生“把别人的孩子拉上整容手术台”的后果怎么看都不像,怎么看都伤心。
谢观复猜想,是不是早就变了样,女孩儿拿来的是近几年的照片,而她想要的其实是最早拿到小猪的样子。于是他让女孩去翻找童年相册,将里面和小猪所有相关的照片都拍下来发给他。
手机接连不断地响。
47 条图片消息。谢观复一一确认。
针脚没有问题。
最后他取下了一部分小猪脑袋和耳朵内的填充棉花,让它有一点耷拉,不那么精神。
这时女孩儿忽然说,对了对了!然后又带上哭腔,说对不起,让他改了那么多回,自己还说不上来哪儿不一样。
有的玩偶修复师会收集玩偶背后的故事。但谢观复从不主动询问。他没有问那个女孩,妈妈发生了什么,她又发生了什么。
但谢观复不由被照片感染,那是多么爱孩子的母亲在那个电子产品不发达还需要费力冲洗相片的时代,妈妈的镜头记录了她大笑大哭,游乐园中摔倒,吃到零食的惊喜,草席上露肚皮睡觉。
很多人会形容一些摄影作品是“爱人的视角”,而谢观复在玩偶修复的过程中,有幸看过很多“母亲的视角”。
照片年代久远,但孩子和阿贝贝总是鲜活的。
雨丝飘落,斜斜打进望园的窗子。
落在肌肤上,像是触碰到针,细细窄窄,又阴又冷。
谢观复送去意大利参展的《佛光》,在最初的报道后,迅速归于沉寂。孟琳琳教他用小红书搜索展览关键词,发现衣着鲜亮的女孩,从不会在这样的作品前停留。时兴的装置艺术,往往更吸睛与出片。
绣作偶尔在 Vlog 中出现的一角,也只有零星几位外国游客好奇驻足,而后也迅速离开。
这些年有很多年轻人来绣庄学习,其中不少聚集到了望园一楼,但坚持下来的很少。
有人是好奇,有人是真心喜欢,有人是生活中出现了变故企图在缓慢的针脚中得到治愈,也有人怀有一腔热血,雄心勃勃地想要传承和发扬光大。
但留到最后的人很少。
谢观复这些年从常常期待、常常落空,变成了一个冷情的旁观者。他不再伤心,对这些好奇的、有所喜爱的人们,迎来送往。
他理解苏绣绣师很难坚持。
经年累月地做同一件事,这个过程本身,在无形中就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