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纸吗?”

林昭然顶着一双红红的眼睛,从怀里往后退了一步,羞愧地盯着他的大衣。

见谢观复掏口袋,她还是耷拉着脑袋。

伸出两只的手,掌心向上,温顺而板正地乞讨。

他很少见昭然这副理亏狼狈的样子,笑着把纸放她的掌心。她也顾不上面子了,唏哩呼噜地擦了鼻涕眼泪,抬起脸蛋,说我给你擦擦大衣吧,都是我的鼻涕。

谢观复就由着这位哀伤的女士擦了干净。

“哭什么呢这么伤心。”

林昭然还在抽抽鼻子:“刚刚有人撞我肩膀。”

“就为这个?”

她小声答:“也不全是……本来心情也不好。”

“上次家长的事情?”

林昭然摇摇头,谢观复问:“那是男朋友?”

他猜对了,所以林昭然不说话了。她以为对话会停在这里,谢观复向来不会追问隐私细节。虽然这也谈不上什么隐私的。

但谢观复却忽然开口:“那,你考虑和他分手吗?”

林昭然蓦得抬头。

“你说什么?”

她其实听清了。她这么问,可能是想等谢观复含混过去。于是,他又说了一遍。你考虑和他分手吗?

他们二人相对着站在商场开阔的走道里,陌生的人们不断与他们擦肩而过,扶梯在不远处不知疲倦地上下转圈。

对着他突如其来的追问,林昭然用下巴比了比手里的这堆鼻涕纸,直白地回应他:“就是考虑成了这个样子。”

谢观复闻言掀起眼皮,朝她走了一步。林昭然看他靠近的这一步,心咚咚咚地跳到嗓子眼。忽然抿紧了唇,对他说:“午休快结束了,我先走了。”话毕,她匆匆上了扶梯,逃跑一般,很快离开了商场。

被商场门口的风迎面吹了个透心凉,林昭然脑中闪过一个清晰的警告声音:她要是再纵容自己和谢观复这么接触下去,早晚要出大事。

昨晚她跳下床,去餐厅接水。她心不在焉地拿着杯子,心却挂在床头充电的手机上。林昭然犹豫想,要不要给谢观复发个消息汇报一下钻石手链事情的进展。人家好歹也关心过自己,既带她爬山又给她亲手缝了小玩偶。朋友之间,聊聊天也没什么吧。

听到爸妈卧室里传来妈妈担忧的感慨,哎,昭然没有在外面乱来就行。咱们自己行得正坐得直。林庆哼了声,她要是敢在外面七搞八搞,甭管男朋友是不是小霍,被我知道了,我第一个饶不了她。

“饶不了她,你还能怎么样?昭然也都快三十岁的人了。”

林庆说,那就别上班了,好好关在家里反思。省得出去丢人现眼。

“说着说着你自己还气上了?”妈妈无奈:“我们昭然只是性子倔,但不会做这种出格的事。”

昭然捧着杯子站在门口,随即猫着步子快步回到卧室内。她躺回被窝里,拉被子蒙住脑袋。一只光溜溜的胳膊伸出被子,拎了小猫进来,忧愁地放在绒绒睡衣的胸口。林庆没有开玩笑。如果她背叛霍铮,他一定第一个不放过她。

哎,想那么多也没有用。

林昭然在幼儿园门口买了串糖葫芦,站在保安亭看不见的大树后面,大口地一个接一个吃完了,像是把坏心情都塞进了肚子里。吃完顺便把口袋里的鼻涕纸都丢在了垃圾桶里,又像是把塞进肚里的垃圾情绪,又掏了出来。说起来怪恶心的,反正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消化的,还是不行就找许穗喝酒呗。

不过她目前感觉良好,整理好了心情。

来吧,去迎接一群午睡醒来,再次电量饱满的小崽子们吧!

等工作忙得差不多了。

霍铮来了消息,问林昭然,元旦她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