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多谢你了。如果外婆走丢的话……”

“谢观复,这也是我的外婆好吗。讲点道理。”

唐斌打断了他。露出牙酸的表情。

唐斌从小爸妈都忙,忙着在自己的岗位发光发热。他是跟着村里的留守儿童们一起长大的。读书的时候认识了谢观复,跟着他在外婆家吃了次饭。谢观复客气说,你喜欢以后可以常来天天来。

唐斌还就不客气,真天天来。

唐局夫妇起先还不好意思,后来也就习惯了,驾驶员接送小孩,直接往阿婆家放。逢年过节送半个客厅的东西。

还好这两天晚上孟琳琳住在外婆家,阿婆说出去散散步。结果一直到九点还没回家。晚饭的时候,唐斌还叮嘱了这个烦人精,说谢观复最近忙着呢。所以孟琳琳左等右等,等不到阿婆回家。跑去绣庄里与外婆相熟的几家问,都没有人。

越等越慌张,最后只好给唐斌拨去电话。

找到阿婆时,她只是独自坐在湖边栈道的长椅上。

阿婆说她走了两圈,结果犯迷糊走错了路。天气暖和,想着坐一会儿再问问路。但发现忘了带手机。一坐就是两小时。

忘带手机、忘记时间、忘记路。

唐斌和孟琳琳心中都咯噔一下。连夜把阿婆送到医院,说只说怕她在外兜风生了病,得及时做检查。他们的敏锐没有问题,因为阿兹海默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定向障碍和短期记忆遗失。

“头部 CT 的结果还好,没有显示海马体萎缩。”

医生将电脑屏朝向他们:

“片子显示有点小血管病变,这在老年人中很常见,但需要结合症状看。阿兹海默症是可能性之一,但目前还不能确诊。我们需要排除其他可能导致类似症状的原因,比如甲状腺问题、维生素缺乏、药物副作用,甚至是抑郁症(假性痴呆)。”

夜深了,外婆已经睡下。听从孟清明的安排,外婆直接在医院住上一晚,明日做一套全面的体检,大家都好放心些。

他们一起站在门口吹风。

“刚从女朋友那儿过来?这会儿有空不打个电话汇报一下?”

谢观复望向前方月色:“不想让她担心。”

“你姐呢?”

“她查房结束就过来。”

两个人就那么无言地站着。

一向话多的唐斌,心里有事,嘴上难说。在唐斌心里,在谢观复家里混吃混喝的经历,是学生生涯有趣的时光。等后来长大后,唐斌才知道孟清明不在家,是为了不让外婆一拖二辛苦,自己主动去了住宿学校。当真是晴天霹雳。那时候他还没少混头混脑地跟外婆说,清明姐不在,我把她那份吃了吧。不浪费!

谢观复只以为孟清明看着太过严厉,所以唐斌怕她。

其实是见到孟清明,唐斌就会想骂自己,真不是个东西。这些年占据的家庭温暖,是本该属于孟清明的。

次日清晨,小李刚买了早餐进住院部,眼尖地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进了国际部单人病房:“霍总,刚看到谢观复老师也在医院。”

霍铮微微皱眉:“林昭然也在吗?”

“不在,应该只有谢观复和他外婆,咱们绣庄碰到过的。可能是老人生病了。”

小李在病床旁的桌子上消毒清洁桌面,摆放好清粥小菜。

霍铮揉了揉宿醉后疼痛的眉骨和太阳穴,下床时被输液管绕着袖口,不耐烦说:“大惊小怪,送到医院来至于吗?”

小李扯了下嘴角:“您忘了,昨晚您给老霍总打电话,说了很多话。老霍总最后让您把电话给我,就让我给您拉医院醒酒来了。”

“我给他爸打电话了?”

小李不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