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好友们陪她度过失恋的难捱,听她断断续续说过部分前任难听的话,看她从一星期瘦了十斤又恢复正常,出门社交、约会,叮嘱她别再恋爱脑。

她也做得很好,从不走心。

但她也比谁都清楚,如果真的清醒,真的不再留恋,真的不再意难平,真的不执着,她不可能再跳入同一条河流。遇见恶魔时就应该绕开走。

要是真的能做到,她不应该在面对这个人时是无波无澜吗?怎么还会再有交集?

她想做事业有成雷厉风行的大姐姐,可坐在这里,面对舒意,她无法在逃避,自己仍然在此刻循环五年前的剧情,这是矛盾的,是她无法自洽的。

她没有戒掉恋爱的痛觉,记忆牵挂过去的甜蜜,反刍曾经的眼泪。恨不比别的情感少。

别扭。

面对周子琛,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她总是在展现最隐秘的那一面,那是她和舒意也不会提的秘密,是独属曾毫无保留面对过彼此的人之间的化学反应。

就算和至交好友,也只能在玩笑中浅浅提起,很难深聊的部分。

舒意了解她,就如同了解自己。

她下床,绕到陈菲身边,抱住坐着的人。

“他前两天不也和我联系过了吗,来了就去见见,没事的。”

舒意的手捂住陈菲红得滴血的耳朵,又按住她的脸,帮她物理降温:“菲菲,我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好了。”

舒意想,从小就会在毕业留言册里写:“I will always be there for you”,说很中二的话,要做彼此一辈子最好的朋友的女孩,无论如何,自己也会在她身边的。

至于感情,别说旁观者,就连当事人也不一定说得清。这样的灰色地带,存在反复、矛盾且隐晦的因果,如何能评判对错?

她无法指责任何人。

-

周子琛在电梯口等了有一会儿。那出现在他和陈菲聊天对话框里的群山,也在他的眼前铺开。

山只会沉默,不会移动,一旦有变故,就是一场新的灾难。

人站在静止的巨物面前,感受它的庄严与巍峨,是能最快感受到平静的方式之一。这是自然的魔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只能从那窄窄的窗户看山的一小部分,周子琛始终无法静下心来。他朝旁边挪了几步,换了个角度,能看到神女。

陈菲说,这是她第一眼就喜欢上的。

他在脑海里自动播放陈菲的语音,望着神女,山不喜不悲,不哀不怒,平等注视众生。在浓雾再次飘来,将群山藏起时,周子琛默默许愿:我的到来,或许也能成为她的愿望之一。

再睁眼,他看见陈菲走来。走得缓慢,明显是累了。

他最后再透过这个窗户看了眼外头,笑着走向陈菲。

很自然地,周子琛牵起她的手:“走吧,去给你按会儿。”

他的手艺很好,力度适中,从前陈菲出门旅游,累了时总爱耍赖,让他按摩。

酒店房间的暖气开很足,陈菲只穿了件薄单衣,再套件外套就出来了。

周子琛接过她脱下的外套,想起了什么似的叮嘱:“你和舒意有检查摄像头吧?出门在外总要小心点。”

“嗯。”很简短的回答。

“趴着吧,除了腿酸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陈菲的声音闷闷的:“肩膀也酸。”

有热源攀上小腿,周子琛坐在她的身旁,替她慢慢揉开肌肉的酸感。声音也从头顶传来:“为什么不开心?今天不是很好玩吗?明天准备玩什么?”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的,从姜厘那里,他早就知道这一趟旅行的所有安排。

不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