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接触这些心理疗法的时候,纪风嗤之以鼻,觉得不过是神神叨叨的骗钱手段,直到出院也没把这些疗法当回事。但上大学、进入工作之后,这些疗法有时候会莫名其妙从脑子里蹦出来,帮助她走出混乱的时刻。意识到这件事之后,纪风开始主动买心理学书籍来看,主动了解各种心理治疗流派,从中选择适合自己的。

有人说教育存在滞后性,你可能会在未来人生的某一个瞬间,突然读懂小学背过的古诗词。那对于纪风来说,精神病院的治疗也是有滞后性的,她在出院后的很多年里,学着用那时习得的方法来慢慢治疗自己,至今还没有痊愈。

“这个场地我觉得可以,预算的事情,我回去和方总商量之后给你答复。”郁霖说。

“要尽快定下来,还得跟公园走活动审批流程,”纪风看了眼手机,十一点多,“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场地还没考察完呢。”郁霖说。

郁霖说完,脱下风衣平铺到地上,随后在纪风震惊的目光中躺了上去,高大的身躯在草地上摆成了大字型,松弛随意,好像回了自己家沙发。

“你干什么?”纪风呆呆地看着他。

“代替小狗考察一下场地,看它们愿不愿意在这里玩。”

一本正经语气,让纪风分不清他是认真的还是胡说八道。

“……那你慢慢考察吧,我先回公司了。”纪风说着要走。

“你上午应该已经报过出外勤了吧,这个时间回去不就吃亏了?”

就算不回去,也不能大早上在这里晒太阳吧……

郁霖拍了拍风衣的另外半边,示意纪风也躺下。

纪风摇摇头,身体绷得笔直:“不可能。”

见她站得像个标兵,郁霖没忍住笑了:“那你留下工作总行了吧?”

“这好像不属于我的工作范畴,”纪风顿了顿,“郁总,你是创业人士,是公司老板,没人能管你每天干什么,我只是个打工的,每天被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摆了一道,真没时间在这里陪你晒太阳。”

郁霖两手垫在脑袋后面,眼睛因为阳光的照射而微微眯起,没说话。

纪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还有双标。自从重逢以来,纪风一直在主动拉远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强调他们只是单纯的工作关系。可如果自己真的只把他当甲方,怎么可能在他面前发泄这几天的工作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