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纪风回答不上来,突然开始怔怔地流眼泪,“我不能落后,我必须比所有人更好,这样别人才会喜欢我……”

小范医生轻声继续问:“这个别人,是指爸爸妈妈吗?”

纪风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跟疯了一样哭成这样,但就是觉得好黑暗,好绝望,自己的人生全完了。

“爸爸妈妈对你说过这样的话,或者是暗示,让你觉得必须足够优秀,他们才会喜欢你?”

“我爸、让我开朗一点,不要太严肃,紧绷着,不像别人家的小孩那么讨人喜欢……”纪风在哭泣中断断续续地说,“我变开朗了,但他还是那个样子……”

小范医生捕捉到关键词,追问:“还是什么样子?”

“不满意,他们都对我不满意,我真的不懂人为什么要出生,出生就是为了受苦吗,我为什么要活着呀……”

纪风越说越伤心,毫无防备地把压抑多年的痛苦统统倾泻出来,哭得不能自拔。原本一小时的个体治疗,只聊了 20 分钟,后面全是小范医生单方面在听纪风哭,他精心准备好的各种问题、谈话技巧,一点也用不上。

撕心裂肺哭了半个多小时后,纪风觉得筋疲力尽。小范医生将她送到病房休息,自己蔫头耷脑地跟杨主任汇报,杨主任却说这是她心理防线松动、开始信任医生的标志。

其实杨主任说的对。纪风都记不得上次在别人面前大哭是什么时候了,可能是小学?总之这一场大哭之后,她已经在心里把小范医生划为可以信任行列。

综合考虑纪风的情况后,杨主任决定将她转入普通病房,开始参加团体活动,多跟病区里的同龄人或许对她有好处。

当天下午,纪风就收拾东西,跟蜘蛛告别之后,在护士的引导下搬进了走廊另一边的三人间。

刚好是午睡结束的时间,病房里的病人们都探出头,不说话,只是从上到下地打量着她,目光让人头皮发麻。

这难道是什么病房特定欢迎仪式吗?

三人间陈设跟隔离病房差不多,三张床并排摆,每人多了一个塑料制的小床头柜,也有独立卫生间。

一个年轻女孩坐在靠近门的那张床上,跟纪风交流了一个友善的目光。纪风扫了眼她床头的卡片,她叫“吴忧”。真是个充满祝福的名字。

简护士指着最里面那张床:“那是你的床位,之前的病人上午出院了。”

纪风走过去一掀被子,发现里面竟然躺了个人,她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简护士也很意外,冲过去把背对大家睡觉这人翻过来:“张阿姨!你怎么睡这儿了,这不是你的床!”

“哎呀,别吵我。”张阿姨打开她的手,自顾自用被子把头蒙起来。

简护士大力把被子掀开,抓住她的胳臂要把她拽起来。

“起来!不要赖在这里!”

张阿姨用力挣扎:“我要睡靠窗的!早就说了我要睡靠窗的!为什么这个人一来就能睡靠窗的床位?是不是给你们塞钱了!我就知道,你们跟外面那些人都是一样的,只认钱!”

“你扯这么远干什么!要协调床位也要跟护士长汇报的,要你想换就换还不乱套啦,其赶紧起来!”

简护士看着小小一只,没想到力气还挺大,跟张阿姨你来我往,眼看要撕巴起来。吴忧在旁边一脸看热闹的表情,纪风有点害怕。

“你们别打了别打了!”纪风喊道,“那个床位让给她好了,我睡这里。”

纪风说着把自己的包裹放在中间的床铺上。见她息事宁人,简护士也懒得多事,就把两人床头的卡片换了一下,让纪风等自己换干净的床上四件套。

简护士离开,张阿姨哼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