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烟微愣。

“你弟弟来信说你家里已经开始准备年货,他给你备了好多东西在等你。江仲鹤过了冬天,也离执行死刑不远了。”连织看着她,“等你彻底好了,我们回家过年好不好?”

“好。”

整个上下午连织都在医院陪孟烟聊天,她才刚醒,即便有连织经常帮她经常做按摩,但躺了快一年肌肉仍然有一定程度的僵化,连织就和医生讨论她康复的训练计划。期间陆野和宋亦洲来探望,病房都是祝贺孟烟醒来的康乃馨,两个男人看起来都和织姐关系不一般,孟烟轻扯连织衣袖,问他们是不是都喜欢她。

眼神骗不了人,连织也没想否认,大方承认了。

孟烟趁他们不在,轻声:“那谁大谁小啊?”

连织险些喷了出来,孟烟肯定是之前在会所学坏了。

她担心孟烟再问出更雷人的,索性把陆野宋亦洲都赶走。

连织出医院的时候,已经傍晚,晚霞红透,有飞机擦过云层留下锯齿般的纹路。

买咖啡的时候小哥给她拉了很漂亮的拉花,连织答谢后,又买了杯。

车子楚在各种风波之后已经回国。

连织突然起了心思,在上千条公事公办的邮件里突然问她。

[有时间吗?请你喝杯咖啡?]

车子楚很快回道。

[地点?]

[民南路旁边公园的第三颗柏树,十五分钟能到吗?]

[巧了,我就在这附近。五分钟。]

连织将保温的咖啡挂在树枝上,踩着高跟鞋缓缓走远,街角的阿姨在卖红薯,飘来的气引人垂涎,而即使冬季,公园里遛弯的人也不在少数。手机里这时传来车子楚的消息。[焦糖拿铁,谢了。]

连织会心一笑。

还是不见面。

陪伴她整整三年多的老朋友,她或许家庭富足,从小就古怪精灵爱钻研,或许车子楚也是她的化名,在生活中她们可能以其他身份碰过面。

但那又如何,她珍重,也并不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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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底。

陪伴在墓碑前的柏树在霜雪天呈现出雾凇的奇景,雪天路滑,冬天来拜祭的人就更少了。宋亦洲将百合放于孟礼贤的墓前,另一束放在她旁边崭新的墓碑上。

霍家几乎绝代,霍尧的葬礼还是几个朋友看在生前那点情分替他筹办,墓碑上的照片还是高中时的意气风发,没有后来的突生变故,那股吊儿郎当便藏在碎发后的眉眼里,嘴角微勾便显得很坏。

“我不会替她去原谅你,我也没有这个权利。”宋亦洲蹲下身,看着他。“但我永远感激你阴差阳错将她送到我身边。”

面具戴久了人会腐烂。

宋老爷子不能将他弑兄的真相昭告,于是选择永远埋葬这个秘密折磨他,他永远只能游离在各种感情之外,在他人企图窥探他的内心时冰冷而审视,竖起高墙,那些种种危险的信号来自他体内,让他如落败孤零零的动物永远只能自舔伤口。

可这时候,她来到他身边。

那些挣扎啊,扭曲,甚至不可言说的阴暗最终汇聚到一个叫做宁静的地方。

他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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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大楼。

陆野到门外的时候正好遇见贺仁来的秘书,他放低声音。

“先生好像生了挺大火气。”

陆野沉默点头,表示知道。

他进门的时候,贺仁来正在下棋,他不需要对手,政界错综复杂的心思往往在一盘复杂的棋局之后渐渐明朗。

贺仁来埋头下棋,没看他。

“你递了辞职信?”

陆野:“是。”